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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Apr 08:09

解密南周新年献词事件:“番罗旺斯”的年轻人

by 瘦子

1月3日凌晨,《南方周末》新年特刊在已经编排完成、编辑下班、送厂印刷的过程中,被广东省委宣传部官员庹震和杨健拦下,授意南周总编辑黄灿,绕开责任编辑和记者,直接大幅修改特刊主题及新年献词内容,导致第二天出街的报纸歌功颂德,错漏百出。

这起事件不仅浇灭了人们对新一届政府改革的期待,也激起中国新闻界遭受审查制度蹂躏已久的怒火。媒体人与民众或在互联网上,或在南方报业大楼下表达对南方周末的声援和对新闻自由的渴望。

事隔一年多,曾任《南方周末》资深记者的关军在《右边》杂志撰文,详述了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从中我们或可窥见新闻审查在中国是如何运作,以及那些“番罗旺斯”的年轻人们如何与之博弈的。

2013 年 1 月 7 日,南周大楼前的保安和网友献花及留言(钟卓明摄)

2013年1月7日,南周大楼前的保安和网友献花及留言(钟卓明摄)

本文原载于《右边》杂志第三期,原题为《“番罗旺斯”的年轻人》,作者关军,曾任《南方周末》资深记者

五人组

2012 年 12 月中旬的广州终于有些冷了,许多露天排档不再喧闹到凌晨。月色清幽,草木晦暗,灰霾由于超过 70% 的湿度而更显凝重,低低地罩在城市上空,只有作为 CBD 的珠江新城的几座超高建筑,从灰霾层上露出尖顶。

广州大道纵贯南北,CBD 核心区西侧的一路之隔,晚上总会闪亮一块巨大的红色霓虹灯牌子,“南方周末”的报纸名称和“在这里读懂中国”的宣传语交替出现。

在这块招牌下,曹筠武、杨继斌、史哲、苏永通、叶伟民,是这份中国最著名的周报(按业内习惯,以下行文主要将《南方周末》报社简称为“南周”——作者注)新闻板块的核心成员,其中曹筠武是新闻部执行总监,史哲身兼评论部总监和记者部主任。

这份工作带来的某种共同命运,加之又是邻居,使得这五人间的关系越发密切。

从 CBD 向南三四公里,经由万亩果园南侧的任何一座桥,跨过永不枯竭的江流,就到了曹筠武他们戏称的“番罗旺斯”。“番罗旺斯”取了普罗旺斯的谐音,指的是广州最大的城郊连片居住区,它隶属于南郊的番禺区,虽然没有薰衣草的紫色,终究也算广州这座超级城市的后花园,近百万中产阶层在此安家,住进洋房或普通别墅。

把自己的居住区域称之为“番罗旺斯”,既有自嘲的因素,也代表着对它所承载的生活方式的钟爱。无论生于 1970 年代中期的史哲、杨继斌,还是比他们年轻几岁的另外三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宅男”,除了每周不得不拿出两三天去报社工作,没人愿意踏入城区,他们尽量躲避社会交际,躲避热闹,过那种晨昏颠倒的日子,仅仅通过书本和一根网线了解世界。仿佛悠闲之态还嫌不够,史哲与妻子种植了一些有机蔬菜,单身汉苏永通则养了相当多的绿植。简直可以认为,“番罗旺斯”就是为这样的人搭建的。

江面上已有船只发动的声响,如以往每个周四凌晨一样,叶伟民的海蓝色两厢雪铁龙在夜色中穿过猎德大桥,驶入酣睡着的“番罗旺斯”,像一辆服务优良的定制公交,把曹筠武、杨继斌、史哲、苏永通送到彼此相隔不远的不同社区。

广州不是令外来者一见钟情的那类城市,它的宽容、淡泊、重信义之类的特质,需要时间去感知。在广州,市民会感觉私域更容易受到尊重,这并不会形成一个一个的孤岛,当生存环境受到威胁,他们会自发组织起来,坚决而又相对克制地采取维权行动。这一点在“番罗旺斯”更为显著,过去十几年,轰动性的社区维权事件时有发生,而一波浪潮之后,宁静又回到每个重新关起的房门之内。

2005 年之前,我也居住在“番罗旺斯”,最大的感触是,中国再没有哪里比它更接近公民社会了。当然,这里的人们还是希望什么也不发生,选择此地就是在选择慵懒与安宁。“番罗旺斯”确实能为它的居住者提供一些特别的体验,比如较高的绿化容积率,较低的分贝数,以及与工作场所的距离感。既然 20 多分钟车程就能到达 CBD,路上的这点代价是值得的。

这夜,江雾还没有升腾起来,凌晨的路也无比通畅,叶伟民却开了差不多三十分钟,他的心思没在方向盘上。2012 年还剩下最后十多天了,在整个“番罗旺斯”,不会再有几个人比他们五个更盼望这一年早点过去。新的一年看不到什么乐观的理由,但终归是新的一年。

平常,车里五个人谈得最多的是“打帝国”:每当结束周三一整夜噩梦般的工作,他们会昏睡一天,在周四晚上相约于网上,进行通宵的“帝国时代”鏖战。那是一款多线作战的网络游戏,除了他们,还会喊上几个记者,大家大致分成两个阵营,因为曹筠武的 ID 是“黑山老妖”,编辑一方叫“妖怪队”。曹筠武和杨继斌在游戏中,会故意选择不同阵营,为的是“狂虐”对方,但其友情之深似乎非互相调笑、贬损不足以体现,在性格上,二人属于“番罗旺斯五人组”当中的活跃分子。

“打帝国”之后,这些同城玩家通常会相约宵夜,在杨继斌印象中,一些好的新闻选题恰恰是在饭桌闲扯中碰撞出来的。

这次,在雪铁龙狭小的、全黑风格的空间里,五人组聊起的却是来广州办事的沈亚川(2013 年离职)及他供职的《南都周刊》,话题渐渐凝重起来。刚刚几天前,《南都周刊》刊发了一组轰动性的封面报道——多达 40 多页的《起底王立军》,爆出一些“内幕”,引得官方震怒,该刊等待着宣传部门不知何其严厉的整肃,而沈亚川是那组报道的操盘手。对于南周而言,整肃是唇亡齿寒的事情,本已不堪忍受的冬天将汇入新的寒流。

那是人为之冬,是一个名叫庹震的人带来的,在五人的共识中,自从这一年 5 月庹震突然从北京调任广东省委常委、宣传部长,非常明显地,南周的处境进一步恶化。在路上,“番罗旺斯五人组”开始做出推演:一旦《南都周刊》被问责,兄弟媒体不妨群起声援,发表措辞强硬的公开信;如果《南都周刊》没有很快被处分,也不能再忍了,可以采写一个注定无法发出的题材,它具有轰动效应且事实非常确凿——比如死刑犯被活体摘取器官,这对于他们不是难事——把它贴到网上,引起围观,再控诉为什么发不出来。最终,这个话题被搁置在车厢内,归于沉寂。看上去,它不像几句泄愤的玩笑那么轻佻,又远不如一项待执行的计划严肃。

曹筠武的脸型清秀,虽有棱角却隐含少许稚气,未经打理的短发细而柔软,如同倒伏的秧苗。他长得像一根旗杆,又高又瘦,比这个更显著的特征是他的懒,充裕的睡眠相当于这个重庆青年的麻辣调料,日日不可或缺。通常他会在下午一两点伸个懒腰,在微信上以“哥才醒”作为交流的开场白,朋友对此不会诧异。每逢集体活动,他通常都是迟到者之中的最后一个。“哥”是曹筠武惯用的自称,他的微博帐号就叫“哥是曹小虫”。其他几个人,懒惰比不过小虫,但也不认为自己是上进青年。在曹筠武看来,大家内心隐约的颓丧感与大环境有关——“黄金十年”这茬人眼睁睁没赶上,“失去的十年”却发生在他们最好的青春,对于国事而言,对于报业而言,都是如此。此种意兴阑珊,并不意味着可以得过且过地应付工作。

在中国,《南方周末》曾被赋予过多的理想主义色彩,现在这色彩正缓缓褪去。包括这五个人在内的年轻的采编人员看到,平媒不再迎风高蹈,自己与前辈南周新闻人注定不同,新生代只希望把值得做的新闻做好,赢得同业的尊重和自身的价值感,正所谓,专业主义是新闻人最后的避难所。在这家报社,主体采编人员大多是“80 后”,他们的成长伴随着这个国家的开放、发展以及向正常化的靠近,最终,他们成为性情相对真纯、平和的一代中国人,假如说有什么东西会引发他们心底的鄙夷与仇视,必然包括从小见惯的、出现在各种印刷品上的谎言,他们对南周这份工作超乎谋生的感情,大体与此相关。

对史哲、苏永通、曹筠武而言,与这份报纸还有近似孩童对母体的情怀——这是他们的第一份工作或毕业实习的选择,进入南周即是圆梦一刻。这块招牌不能毁在我们手里。”曹筠武的印象里,同事间聊天有时会这么说。在以往,它更多表达对一个价值共同体的责任,在随着广州的新闻报道口径收紧后,则像是危难降临时的哀鸣。据统计,2012 年南方周末被撤销、大加删改的稿子,竟有 1034 篇,平均每期 20 篇左右。

新年特刊

2013 年的新年钟声将在一个多小时之后敲响,广州大剧院上演着一场由奥地利人带来的音乐会,已经演奏到了最后一支曲子。在约瑟夫·施特劳斯《告别快速波尔卡》的轻快旋律中迈向新年,似乎是件美妙的事,这吸引了足够多希望证明品位的上流社会人士,其中也包括广东省宣的常务副部长杨健。而相隔 1 公里之外的南周编辑部里,“新年特刊”的制作流程停在那里——就像属于尾声的若干音符凝固在半空——等待着富有雅兴的上峰从音乐会回到办公桌,最终裁定它是否适宜出版。

在报社新办公楼 23 层,几位编辑手中的烟头忽明忽暗,就如同窗外斜下方闪耀的《南方周末》红底白字的巨幅霓虹灯。有人心里也在做毫无乐趣可言的猜想:还会有什么东西被毙掉?“番罗旺斯五人组”恰好是特刊的五个责任编辑。这一次的折腾,比省宣传部长庹震上任后的任何一次都漫长得多。算上正在等待批示的这个跨年之夜,五个编辑要连熬三个通宵。第一轮删改发生在 12 月 26 日,仅凭策划方案,一批题目被宣判了死刑。“梦想照进现实”板块的人物,有三个被否决:因网络言论被劳教的重庆大学生村官任建宇、广州市反日游行中的理性爱国者、北大著名学者钱理群,省宣对“微信张”(腾讯公司负责微信等新产品开发的张小龙)也表现出顾虑。“理性爱国,还有比这个更正能量的吗?”编辑们据理力争,勉强把它的命保了下来。

12 月 28 日,在南周内部的“方舟论坛”,杨继斌这样写道——原来说 18 大以后审查会松一些,但现在仍是每周都要往省宣报题。新年特刊单从选题上,已被删过一轮。而目前幸存下来的选题,最终能有多少见报,我不知道。一家媒体所能木秀于林者,无外乎两点,独家猛料、独家策划。独家猛料已经被人搞死,现在连新年特刊这样的独家策划,都要插手阉割。省宣对贵报的态度,真不是“审查”二字这么轻松,以这样的态势,对方相当于已经表明立场。反正明天就要做新年特刊的版了。是南方周末编辑部 2012 年的最后一份工,也是 2013 年的第一份工。现在的情形,我个人真不敢奢望“提气”,但求保持一点香火。留点南方周末的种给比我(们)这些人牛逼的后来人。特刊的重中之重——新年献辞,并没有被一刀砍掉,却命运多舛。早在几年之前,南周开始搞一个叫“中国梦”的品牌活动,每年向他们选出的“中国梦践行者”致敬。

习近平当选总书记以后,恰好也提出了“中国梦”,它成为这个国家话语体系里最大的“政治正确”,无论南周的总编还是编辑,都难掩欣喜,觉得把“中国梦”作为献辞的主题词,再合适不过了。可惜,有关部门不认为这份报纸有权解读中国梦。最初,新年献辞的撰写者希望用“中国梦”阐述“自由梦”,被否决,接着,他们想把“中国梦”解读为“宪政梦”,再被否决,几经改动后,只希望笼统地说一说实现中国梦的不易,仍被否决。最终,标题改成了意思完全不同的“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梦想”——撰写初稿的戴志勇估算了一下,原文中 90% 的内容,都被删除或篡改了。

按曹筠武的比喻,新年献词属于“祖宗牌位上的东西”,但对它“左边砍一刀右边别一朵塑料花”,一次又一次发生在他的眼前。在这样的背景下辞旧迎新,每个人的心都是灰黑色的,而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停滞,似乎是命运故意让受害人更真切地感受痛楚。有人留意到,总编辑黄灿用手机拍摄了头版的版样,不知发送给什么人。跨年之夜的零点左右,编辑们从黄灿的口中得知,结束音乐欣赏的宣传官员传达了又一轮指令,其中两条遭到编辑的强烈抵制,一条是封面“大禹治水”的配图要换成中国的航母,一条是“广州青年理性爱国”仍须撤掉。旋即,版房(即电脑出版室)里爆发了激烈的争执,有四个编辑把黄灿围在中间,质疑荒唐的撤图理由——诸如黑白国画的调子太灰,画面中奴隶的衣服太破。曹筠武激动地说:“如果你用文字狱的思维来套,什么都能触霉头。”大家的愤怒持续了约一个小时,黄灿应该充分领略了编辑们保卫封面设计的决心。

未及空气回复平静,最新指示又到了,“记者行动”板块中,关于什邡 90 后、小商贩夏俊峰之妻张晶的两篇报道要撤掉。特刊版面像一棵被不断削去枝干的龙爪槐,由最初计划的 16 个版缩减到 12 个。出版室内的争执持续到接近凌晨 3 点,“暂时先这样吧”,黄灿无奈地表示。按照特刊流程,五名责任编辑在新年特刊共 12 个版上集体署名,然后常务副总编伍小峰签样,意味着完整走完出版程序。五名编辑的签名潦草疲惫,看不出某种决绝的意味。那一夜的气温低至 4 摄氏度,冻得人只想蜷缩,月亮冰冷地挂在以 CBD 楼群为前景的天边。在报社旁的沙县小吃店,五个编辑像刚刚被霜打了一样,颓然地吃下一点温热的东西,没有人为已经到来的新的一年说句祈愿的话。曹筠武记得,同样被拖得疲惫不堪的伍小峰临走前对编辑们还关照了一句:签完版赶紧回家,关手机,好好睡觉。

曹筠武们并不知道,对于伍小峰那个层级的人来说,关机睡觉也是件奢侈的事。几个小时之后,伍小峰就和黄灿一起,被叫到有关部门,接受传达新指令,同时在场的还包括省宣新闻处处长郑广宁。省宣单独有一栋楼,门前没有挂牌子,它是那种老旧的、左右对称结构的建筑,周围花草的清香令人沉醉。黄灿与伍小峰不算意外地得知,新年特刊还是无法过关,若干新指令中,用航母图替代国画再次被强调。1 月 1 日傍晚,签版后的新年献辞内容,也被要求再发到省宣指定邮箱。夜里,郑广宁用短信给伍小峰发来导言的改定稿,此外省宣还有电话指令:特刊主题“家国梦”改为“追梦”,献辞删掉几十字,增加百余字——又是砍刀加塑料花。继续改动已无可避免,1 月 2 日,黄灿、伍小峰试图联系版面编辑。史哲接到了伍小峰的电话,给他的感觉,那更像一个告知电话,副总编似乎体恤编辑的辛苦,也可能预料到大家不会配合。

稍后,史哲向曹筠武沟通情况,对方请史哲转达一个意见:如果改动明显违背原意,就别再署五名编辑的名字了——在付印的报纸上,没有出现他们的名字。1月2日下午醒来之后,曹筠武看到了伍小峰的来电,没有接听。和史哲通话之后,他觉得还有话说,便给伍小峰发去短信,表示理解来自省宣的压力,但请坚守底线,如果改得太过分,自己将辞职。在校对、责任编辑缺席的情况下,黄灿与伍小峰对六个版进行了改动,包括那篇编辑们认为很积极的“广州青年理性爱国”,整个撤掉,三版因此出现的大片空白,临时以报社形象广告填补。广州大道中 289 号,南方报业传媒集团的所在地,人们习惯称之为 289 号大院,在新办公大厦 23 层那间不再有争吵的版房,改版进行得非常顺畅,大厦里,元旦假期带来异乎寻常的宁静,除此再无特别之处。类似的无视出版流程而任意改动付型版样的情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版房疑云

云南丽江的白沙古镇,有一间叫做尘上小栈的旅馆,隐于小巷深处,却有几间看得到玉龙雪山终年积雪的客房。掌管小栈的是前《南方都市报》深度新闻部主任喻尘,2002 年 5 月底,他被迫离开 289 号大院,当起了闲云野鹤。元旦这几天, 在南周担任国际版记者的秦轩,以家属的身份来到白沙,参加《南方都市报》深度新闻部的活动。1 月 2 日晚上,为了照顾他这个穆斯林,大家商议去镇上一家清真牛肉小馆。这时,一直攥着手机查看微信的秦轩突然变了神情,在南周“画报工作”微信群(以下简称大群),同事范承刚发上来几张照片,它们来自当日的版房,是几个又被改动的新年特刊的版样。

后来成为南周内部信息平台的“大群”,这时还只是新闻部的内部群,杨继斌创建了它,最初的名字是“阿拉伯王子”,无论名字还是功用,都与“打帝国”相关,后来改为“画报工作”,用以嘲讽《南方周末》某次重大报道以大量照片填凑版面。在“画报工作”里面,大家激烈地谈论着“版房闹鬼”。秦轩开始确信这个消息,因为“群里的编辑没有人出来否认”。

“当时我就怒了,”有着北京人直爽性格、眼睛瞪起来如同一对应急灯的秦轩后来回忆说。在前去吃饭的路上,他呼吁《南方都市报》的兄弟们帮忙把这个消息发到微博上,当时觉得“自己作为南周内部的人发不太好”。清真小馆是古镇最普通的那种带着沧桑感的民居,有些暗,有些逼仄,只摆了几张小桌,一行人把两张桌子拼起来,勉强坐下。作为与南周同命相连的媒体人,“版房闹鬼”让大家愤懑起来,南都的王星和小党第一批发出了相关微博,小党记得,似乎自己比王星还早那么一点点,只不过王星的微博“有细节”,传播效力大了许多。在那间特意为他挑选的馆子里,秦轩没怎么动筷子,他密切关注着微博和微信上的动态,“大不了辞职不干了,这事儿必须捅出去。”轩看到,杨继斌、曹筠武、叶伟民等人也跟着在新浪微博转发消息,并声称不会为当期报纸负责。在座的南都同仁“都很 high”,大家随后去了一个小酒吧,还特意为南周干杯。

曹筠武最初把转发这个“吐槽”微博,仅仅当做一次祥林嫂式的抱怨,“忍了大半年,积怨太深,元旦就成为一个节点,而且做特刊累得像狗一样。还有,新年特刊也是祖宗牌位上的东西,能瞎弄吗?”出乎他意料的是,微博把这个抱怨无限放大了。在网络传播中,“版房闹鬼”最初的版本大体是这样:一个副省级的新闻官员,趁着新年假期,瞒过报纸编辑,删改了著名的《南方周末》新年献辞,又在头版塞了一段话。传播中,故事不断变形,在某些传播分枝里还加入了想象或戏说的成分,比如“潜入版房”、“穿着夜行衣”。

第一个爆点引燃几小时之后,第二个爆点与之叠加,在微博上制造了更强烈的横波与纵波。清晰的新年特刊版样图片发布到网络以后,有人发现了三处错误,其一是刊期数搞错了,还有两处出现在那篇导言里,“众志成城”误为“众志成诚”,发生在 4000 多年前的大禹治水写成了 2000 多年前。“版房闹鬼”故事的戏剧性地加大了传播效力,一个有着怪异姓氏、傲慢而又极其无知的党的高级宣传官员的形象,迅速在网络虚拟世界里被塑造出来,并经由许多人的想象力不断变形、夸大、丑化。曹筠武看着微博上“吆喝着吆喝着,哎呦,大家都吆喝起来了”,他的想法变了:“干吧,我日啊。”顺势参与抗争的南周人也越来越多,除了“五人组”,资深编辑肖华、袁蕾——她们分别负责经济部和文化部——也介入到谋划当中。

1 月 2 日 23 点以后,在“画报工作”群里,压倒性的声音是赞成乘势而起,发布一封公开信,保持事件的热度,只是在抢发还是缓发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饭局

曹筠武把这个阶段看作第一季,群众自发,“处于夹心饼干状态”的管理层还在观望,校长(南周内部对另一常务副总编陈明洋的习惯称谓)的介入仅限于提醒,劝年轻人不要太激动,“你们这么干是想干什么呢,想清楚了吗?”“番罗旺斯五人组”搭建的写作班子与袁蕾、肖华等部门总监渐渐形成这个阶段的核心团队,某些决定就由他们做出。1 月 3 日凌晨,杨继斌在大群提议,身在广州的采编人员下午都去办公室开会,他假借打游戏的名义表明了决心:“下刀子哥也去办公室打帝国。谁不服来找哥单挑。”至少五六个人附和着,认为必须聚在一起,好好谋划“打帝国”。1 月 3 日整整一天,广州没有下刀子,却未见任何表态者出现在办公室。3 日接近中午,许多人睡醒之后打开微信,很快又形成了一波“赶快把公开信搞出来啊”的催促声浪,写作班子成员曹筠武回复了一句:“你们啊就像当年李立三那帮左倾冒险主义份子,要快 ! 要大干快上 ! 赶紧夺取一两个大城市中国的十月革命就来了 ! 然后武汉长沙南昌一路暴动,然后就被打到农村去了……”此刻,秦轩已间接得知杨健与《南方都市报》的人有过通话,传递的信息是:庹震声称自己一眼没看过那个新年献辞,要追究造谣者的责任,而网监部门也已经锁定了最初发布消息的人,即王星和小党。秦轩开始紧张起来,思绪有些乱,想着如何“有担当”地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患有高血压的秦轩连续几天心跳都在 90 下每分钟以上,他强迫自己不看微博与微信,做不到。此后,他带着狂跳的心脏和赴难的悲壮飞往总部,由于心事重重,上了进市区的高速才发现把 iPad 落在了飞机上。

1 月 4 日中午,在一家名为“不见不散”的餐厅,南周北京站的一群采编人员商量出一个决议,稍晚时候发送到了大群,上海站那边,同样的饭桌会议也在进行。是夜的“番罗旺斯”,史哲、杨继斌、曹筠武、苏永通吃了一顿羊肉,“达成的共识就是不要低估体制的戾气。”杨继斌这样总结。饭桌看来是个不错的场合,领导们也早认识到了这一点。1 月 3 日下午,几位编辑接到南周副总经理吴传震发来的短信:今晚更辉总(指报业集团分管南周的副总编王更辉)、灿总(指黄灿)请大家吃新年饭。

消息很快被记者钱昊平发到微博上,这让曹筠武颇有微词,吴传震也旋即改口说,其实是南周经营部门请客。少许紧迫略微强化了行动的效率,抢在领导饭局之前,南周人通过微博发表了第一份公开声明,考虑到它无法代表报社的任何官方组织,临时注册了 @ 南周编辑部的 ID。曹筠武很快发现,情急之下把声明中的 2013 年写成了 2012 年,他说,不如发个更正再顺便调侃一下:这错误说明正常审校程序多重要。二沙岛是 CBD 南面一座狭长的江心岛,广州闹市中的清幽之地,在渔唱街的一处带有空中花园、主营粤菜的酒家,菜品味道还算纯正,但饭局的味道就显得怪异了。

几个编辑想把话题拉回到特刊风波,但领导们并无应答。曹筠武在群里调侃道:“等到打下了榆林城,一人一个女学生,呼尔嗨哟……领导今晚讲话阶段总结。”

饭局发言几乎在大群实现了同步直播,甚至包括一段一段的语音。饭局组织者画着据说可以充饥的大饼,杨继斌觉得自己怎么也无法随之憧憬起来。图片编辑冯飞留意到一个细节,号称从不上微博的黄灿,此时在用手机悄然地

刷着微博,冯飞好奇地想看看黄灿的微博 ID,没看到。

眼见着饭局要流于扯淡,接近尾声时,常务副总编陈明洋和伍小峰忍不住提出,内部怨气这么大,现有管理模式必须改。他们没得到王更辉和黄灿的积极回应。看上去,没有谁对这次新年饭的成果感到满意。

南周的实习记者邵世伟正在休元旦假,看到特刊风波愈演愈烈,以为编辑部一定像炮火下的前线指挥所一样激动人心,或许正需要人手。1 月 3 日,他匆忙从香港跑回广州,让他惊讶的是,编辑部空无一人,他直到 5 日凌晨才见到回去收集版样的编辑。

同一时段,杨继斌穿着自己的碎花棉睡衣,开始躲在书房里写万言书。对于万言书,内部仍有极大分歧,记者大多催促及早推出,编辑们希望当作最后一张牌。陈明洋不赞成写万言书,希望就事论事,只谈新年特刊。“与我们几个青瓜蛋子的想法是相反的。”杨继斌说。出生于陕西乡野的杨继斌,性格的多重性比较突出,他日常偶尔显露火爆的脾气,在某些重大时刻却也能冷得像一块冰。“(同事里)我帝国打得最好。”他觉得自己的优势是有一些战略意识,而且这种智慧也会带到现实抗争中,“我经常举游戏的例子,比如没有百分百把握,千万不能决战,高手玩,两军一碰上会首先后撤,而菜鸟上去就是一通乱砍。‘帝国’是多线操作的游戏,每时每刻要明白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如果(任务)是骚扰对方,那农民闲就闲吧,如果是休养生息,那就好好发展经济。”

经常眯缝着一对小眼睛的杨继斌,是一个喜欢多作观察的人,从神态上看,他很像农民起义首领背后的军师。“老杨是学哲学的,他和博士都有一种超然的态度,不像我和苏猫(苏永通的绰号——作者注),比较固执。”曹筠武说的老杨就是杨继斌,而博士是指拥有国际政治学博士学历的史哲。史哲与漩涡的距离,似乎比杨继斌更远,他为抗争承担一些理所应当的事务,但就心态而言,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旁观者,愿意把事态当作博弈的游戏看待,而且,没有什么超出了既有的历史。

曹筠武也在写一份表明姿态的声明。5 日的整个上午,在微信群中,对写作班子的催促声不绝于耳。这些南周人并未意识到,他们自以为掌握的真相里,存在着重大的漏洞。

谁干的?

4 日下午,南周新媒体首席运营官吴蔚被拉进大群,他很快觉得里面有点不对劲:多数人说话的语气,似乎认定了庹震篡改献辞、撰写导言这一事实,特刊风波在微博引发关注的当晚,因为觉得某些事实蹊跷,吴蔚曾以短信求证曹筠武。晚些时候,黄灿两次打电话给吴蔚,这位总编特意强调:导言是我们自己人写的,伍小峰写的,短信还在我手机里呢。

围绕庹震的网络狂欢持续了二天以后,一切都是子虚乌有?那不成了天大的玩笑?对这条消息,确信者有之,质疑者有之,将信将疑者亦有之,无论如何,它都是爆炸性的。对于新年特刊,庹姓部长到底干了什么,又没干什么,这个谜团把越来越多的人缠绕进去。关于庹震与新年特刊的故事,从传播原点到扩散链条,随处可见的是误会、泄愤之情以及不准确表述的相互干扰。实际上,过去七个多月的境遇,让许多南周人形成了一个带有怨气的判断:庹震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他让我一下子想起电影《悲惨世界》里一直追杀冉阿让的那位警长。”2012年 5 月,广州本地各家市场化报刊的负责人被叫到省委大院,接受刚刚赴任的庹震的训示,一位偷偷录了音的与会者事后如此描述对新部长的印象。

“空降”宣传大员,是广东从未曾有过的。编辑叶伟民的感叹是,南周人最初以为省委书记汪洋塑造着改革派官员的形象,自会维护南周,直到极寒天气持续多时,他们才觉察自己那份书生的天真。

“在广东,庹式管理前后的对比太鲜明了。”发出这句感慨的时候,前南周主编江艺平还没有从报业集团退休。新年特刊是庹震亲手改的吗?由此引起的混乱在南周内部渐渐严重起来,有人追问真相,有人呼吁全面调查,有人遮遮掩掩,有人转而强调其他事实,有人对个话题很不耐烦。核心事实引起的争执、惶惑让人烦躁,一位编辑把它形容为“又痛又痒的脓包”。“肯定有心理压力,会很后怕,假如真的是黄灿和伍小峰干的,那这个玩笑就开大了。(传闻)虽然不是我们自己说出去的,外界会觉得出处是南周。”曹筠武承认。

1 月 5 日上午,前南周著名记者南香红接到一个忠告,电话里,一向语速飞快的胡舒立这次尤显急切,她对南香红表示,自己获知特刊的修改并非庹震所为,而是南周内部人操作的,可能是黄灿或伍小峰,具体还未确认。在她看来,南周应该把事实搞清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胡舒立的信息来自一位前南方报业的资深传媒人,她提醒南香红,此事一旦公开,对南周会非常不利,建议赶紧搞清事实,调整策略,不要授人以柄。

半小时之后,南香红的手机又响起来,胡舒立告知了她确认的信息:执笔人是内部人伍小峰。胡舒立与个别资深新闻人沟通的信息,不甚完整地辗转传递到南周的编辑、记者耳朵里,引起许多人不满,他们理解成了胡舒立在追究新闻人的内部责任,客观上也是为宣传官员开脱。

但南周内部已不需要追问太久。1 月 5 日晚上的编委扩大会议,随着黄灿和伍小峰先后发言,围绕特刊的多数事实趋于明晰。当然,又痛又痒的状况没有随之消除,也许又加重了一些。“曾多次和下属单独沟通的黄灿,第一次公开谈及那些核心事实:……由于没有印,我们是提前出报,这根据他们(省宣)的意见,做出了改动……加了那一行很短的文字在里面,大家讲,就是有些错误在里面。这个东西呢,当然有些是我们起草的,完全是我们起草错了,这个我们,说实在的应该埋这个单……郑重其事地说,这确实跟庹震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当然,你要说他有没有看过,这我真的不知道。但是确实,这稿是我们写的,新年献辞是我们写的。加了那几句话,这确实是宣传部给了一些意见。导语让小峰他待会自己讲……”根据与会代表朱又可的描述,黄灿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说到事实部分,每说一句话要看看身边的伍小峰。会议期间,黄灿一次又一次起身出去,显得心事重重。随后伍小峰陈述,他没有提及大禹治水的年代差错——“黄总说了个大概,细节我想这个场合,不一定讲那么细,可能会伤害到宣传部里边,倒不是庹部长,其他的人可能会伤害。我只讲头版和一版的那坨字怎么回事……1 号(到省宣),去了要求呢,全改……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同志,就说这个大图不能放。原因呢讲了两点:第一点就是大禹有争议,第二点就是太灰。这两个观点,争论很久……(图保住了,)但是呢,这个图一定要配个说明……关于这个文字要说什么东西,都是中宣部(应为省宣之误——作者注)的同志要说哪些哪些哪些东西,几几年到几几年,几几年到几几年。然后呢,我就做了些记录,然后呢,我就整理……初稿里面呢,我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混乱,我当时确实情绪也不好,我那个手机的拼音又有问题,然后把那个字写错了……”

对立面的总编

1 月 5 日深夜,云层渐渐厚重起来,空气湿冷,星月全无。一些代表前往报社南面不远处的金和楼宵夜,那是一家带庭院的粤式餐厅,通常经营到下半夜。就餐者有 10 多个人,餐桌显得很小,又加了几把椅子,听服务员介绍,一窝汤只能盛九小盅,大家说“为了公平”,再加一份吧。据鞠靖等人回忆,尽管编委扩大会乏善可陈,晚餐时大家的心情还算轻松,以为事态无非如此,自然会慢慢冷却。正准备喝汤的时候,吴蔚收到一条短信,又接了两个催促电话。把伍小峰拉到餐厅外,告诉对方上面又在向自己施压。伍小峰知道那压力是什么,他很急切地要求吴蔚顶住,绝对不能发,他甚至做出“事后我推荐你去 21(指集团内的 21 世纪报系——作者注)”的许诺。

吴蔚对这样的表态并无兴趣,他告诉伍小峰,自己坚决反对的态度已经表达了,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伍小峰脸上露出了笑容。回到那张可旋转的餐桌旁,吴蔚坐下来,突然以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我有一条短信,不小心被大家看到了,怎么办呢?”说话间,他把手机放到桌上,大家心领神会,开始在圆桌上传看短信。那是一个来自黄灿的声明版本,准备以官方微博道歉的方式,承揽下特刊出版事故的全部责任。这一晚,一再打来的催促电话让吴蔚决定,应该“不小心”地让同事们知情。

除了黄灿,负责报纸采编的编委会成员基本都在金和楼,看到短信之前,他们对编辑、记者的抗议活动虽然关切,却很少参与,黄灿的指令无疑彻底出卖了南周的名誉和前程,迫使大家瞬间达成了多年罕有的一致,仿佛他们的珍珠港刚刚被偷袭。杨继斌形容说,那一刻,餐桌上出现了“非常波澜壮阔的一幕”。“绝对不能发。绝对不能发。”伍小峰反复强调着,他的激动与焦躁在那波澜壮阔的一幕中仍显得极其突出。

1 月 6 日零点左右,在桌的几乎每个人都给黄灿发了短信,力陈发表这种声明将毁掉南周,五位编辑则联名发出短信——灿总,听闻我报将发声明:本报 1 月 3 日新年特刊所刊发的新年献辞及封面导言,系本报编辑配合专题“追梦”撰写,网上有关传言不实。由于时间仓促,工作疏忽,文中存在差错,我们就此向广大读者致歉。近日微博上流传的所谓本报编辑部声明并非本报发布,特此澄清,并向多年来一直关心和爱护南方周末的各位读者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们是本期编辑,我们绝未撰写此导言,且导言撰写上版过程,今晚会议已厘清。在此情况下如果发布这条严重失实的消息,我们唯有向社会公开真相,并保留进一步行动的权利。

史哲 曹筠武 杨继斌 苏永通 叶伟民

曹筠武们没有收到黄灿的回复,这样的结果他们早就应该预料到。

曹筠武经常因为稿件去找黄灿理论:“通常他靠着自己老板椅的靠背上,头向上仰着,但是眼睛向下垂,不与你目光接触,说一些没啥逻辑的话,你就知道妈的他不让发。”

“我的性格,不太爱解释,但也不太会放弃。”为了稿件与黄灿的博弈,给生性腼腆的苏永通带来内心挣扎,“我不太会想一些借口去蒙领导,我做不出来,也不大会很激烈地去争取,还是想讲道理。(说服黄灿)非常难,几乎不太可实现……有时不得不求助曹筠武。”

后来,曹筠武与黄灿曾在版房大吵了一架,整个编辑部都为之鸦雀无声,目击者的描述是,二人几乎到了对掐脖子的地步。黄灿的办公室就在南周编辑部下面,仅一层楼板之隔,它分开的却像两个遥远且越来越远的世界。报纸以什么立身,对什么人负责,这类核心问题上,总编与采编团队的对立日益严重。有些吃软不吃硬的黄灿,身上更多的家长制的粗暴被激活了。“有一次他(甚至)呵斥下属:‘人家说你们是汉奸报纸,是西奴,是带路党,我看没有说错。’”这件事让陈明洋感到寒心,“大家与黄灿在价值观上确实有冲突。”

金桥宾馆

1 月 6 日晚 9 点 20 分,南方周末官微发布声明,“封面导言系本报一负责人草拟,网上有关传言不实”。官微失守,南周人觉得编辑部不再安全,决定秘密转移到金桥宾馆,杨继斌戏谑地称之为流亡编辑部。那是 289 号大院两百多米外一家不太显眼的四星级酒店,有着少见的环形结构,像一个洋葱圈。正门外面的装饰有几分现代感,是两个黑色三角形水池的叠加,确切地说上面那个三角不是水池,就是一个平面,水从中间涌出,缓缓向四周漫溢,滑落到下面稍大一点的三角。在“洋葱圈”内的两个高档套间里,一些编辑、记者坐在地毯上,眼圈泛红,泪光涟涟。

叶伟民正在赶往金桥宾馆的路上,他感到肢体因高度的气恼、紧张和亢奋而微微抖动,可能神志也未必清醒,于是没有开出那辆蓝色雪铁龙。杨继斌也坐在出租车,快到猎德大桥,他接到一个电话:你不用过来,赶紧把新年特刊前前后后经过写出来。杨继斌很诧异:昨晚不是安排人写了吗?电话那头说,再追究没意义了。

曹筠武在赶往金桥宾馆的路上就哭了出来,推开套间房门见到同事的一刻,悲伤更强烈地涌出,他不停地抽泣,用围巾擦拭着眼泪,像受了惊吓或欺辱的孩子。泪水背叛了“帝国时代”里那个刀光剑影、攻城掠地的“黑山老妖”的英武。“哭什么哭,赶紧写材料。”邓科对抽泣的曹筠武喊了一声,因为带有类似监工般的语气,意外地让悲怆气氛稍稍消解。

在大群始终一言不发的史哲此时说了一句:“别乱阵脚。这下谁都不准辞职。和他们干到底了。”就从那一夜起,以几位编委为主、被称为“前指”(前敌指挥部)的临时团队成立了,一些重大问题由他们决策。“前指”里,在报社资历最深的陈明洋的意见通常有更多一些的权重。陈明洋承认自己渐渐起到了主心骨的作用,不过他也强调,南周一直是相对扁平的内部氛围,他的意见没有强约束性,“我没有滥用大家的信任——如果有这种信任的话。”

陈明洋那几天烟抽得非常凶,虽然咳嗽已不轻,他还是止不住一根接一根地取出香烟,如果他在某处思考什么,坐上半天,桌子上会留下两个空空如也的“黄鹤楼”烟盒。

房间里的烟灰缸总是不够用,茶杯里的烟头也堆积得如同小山。那个不眠的暗夜,好几双手在忙着敲打键盘,从不同角度对事件进行还原。“前指”达成一致,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承认党对媒体的管理权”,这句话被放在文章的醒目位置。22 点 27 分,96 名采编人员联署的“共同声明”发布到微博上,它告知公众,南周新浪官微已被强行收缴,所发的《致读者》内容并非真相,“我们将陆续通过公开途径发布准确信息”。签名是通过电话、微信征集的,这一次的效率出奇的快。

在顶灯不是很亮的套间里,床上、地毯上坐满了编采人员,每个人都盯着手机,手指不时在触摸屏上滑动,他们或忙于联系外界扩散消息,或密切关注着最新动向,手机屏幕的光照亮每个人脸部的中间区域,尤其凸显了疲乏而亢奋的眼神。一根根白色的数据线在地上蜿蜒缠绕——这里的人们从事着太耗费手机电量的斗争,插线板上总是拥塞着发热的 iPhone 充电设备。

选择哪一面

鞠靖和朱红军一夜没有合眼,急切地督促进程的他们都记得,伍小峰独自坐在一间小屋里,负责写下 1 月 2 日特刊改动经过,孤独的背影让他们颇多感触。在紧急赶往金桥宾馆的路上,苏永通给伍小峰发了一条短信:伍老师,你必须出来保卫南周,这也是保护你自己。做这种事,并不是性格内敛、沉默寡言的苏永通的平素风格。在宾馆见面之后,伍小峰笑着问苏永通:你是不是很怕我跑掉?苏永通找了一个托辞:我只是怕你想不开跳珠江。写了一会儿,伍小峰表示要回办公室取一些材料,叶伟民立即站起来说,伍老师,我陪你去,同时站起的还有图片编辑冯飞。他们显然还不太适应这个人突然站到编辑、记者这一边。

叶伟民是个淡泊而儒雅的人,属于书生里面的书生,曹筠武后来复盘的时候说:“像伟民这样的人,有这种反应,无疑是被南周事件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了斗争潜能。”这样让曹筠武觉得可乐的急智有很多:吴传震一直在房间逗留,采编人员觉得别扭,担心其充当卧底,1 点半左右,朱红军与袁蕾耳语了几句,然后朱红军大声问:“有人饿吗?”袁蕾顺势转向吴传震:“你去买点宵夜去呗。”曹筠武记得,袁蕾反复催促了好几次。

伍小峰所写的情况说明一开始并不被“前指”信任,他有点急,说自己都已经豁出去了,不该被如此对待。陈明洋与伍小峰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前者字斟句酌,后者急不可耐。眼看已是清晨,众人才勉强认可一份事实说明,还是不放心,有人提出要看到证据,气氛出现了瞬间的凝滞。最终,伍小峰出示了手机上曾经接受到的上峰短信,然后揣起它,依旧独自掌管。1 月 8 日及之后,我一次次地走进伍小峰的小套间式的办公室,试图深入交流,

他回绝的意志都像面前的金属烟灰缸一般坚硬,不过就像通常的谈话习惯一样,他会配上一点笑容。伍小峰只作了几句简短的表白,他强调自己从报社利益出发,从不接受采访,从不上网发言,也不使用网络社交工具——的确,这个祖籍浙江的副总编在工作之外就像隐身人。

“我确实也有软弱的时候,但不会放弃底线。别人怎么评价我那是他们的事,我问心无愧。”伍小峰那几天穿着浅咖啡色皮夹克,眼睑有些浮肿,他声音喑哑地谈论个人前程,“你也知道,我完蛋了。”在南周鼎盛时期加入的伍小峰,曾写过很好的调查报道,但在业务之外获得的评价不算高。平日里,伍小峰修剪着草坪式的短发,黑色方框眼镜后面有一双细小的眼睛,小到足以藏住缜密的心思。假如不是宣传官员强迫南周发表声明,黄灿与伍小峰原本有着相同的航向,他们努力不让这份报纸招惹上级并换取自己期许中的收益。现在,让南周揽下全部责任?不就等于让伍小峰作那只替罪羊吗?这个意识到自己被体制和同伙出卖的的聪明人,痛苦而决绝地掉转了船头,也不再隐瞒两个省宣官员的名字,他成了另一位“反水者”。

1 月 7 日上午,朱红军看到陈明洋还在烟雾缭绕间不紧不慢地打电话,他急切地说,校长你电话给我,先把(伍小峰写的)这个看完了,然后发掉。到了 11 点,《2013 南方周末新年特刊出刊过程》终于发出,里面包含伍小峰写下的重要事实。

青瓜蛋子们

1 月 7 日早上,江艺平急切地去问社长杨兴锋:“怎么样?”杨兴锋表示,省委书记胡春华已过问南周事件,杨健在和杨兴锋通话时也透露,打算 10 点半和南周人开一个协调会,答应一些条件。

江艺平有些兴奋,“我就赶紧给南周的人打电话,他们好像开了一夜的会,多数在睡觉,说 10 点半不行,希望改到下午三点半。”到了中午,简单打了个瞌睡的“前指”人员被好消息鼓舞着。伍小峰、袁蕾、肖华等人在讨论要提出的几点要求,他们眼神里带着期许,逐条商量着。陈明洋拿出纸笔,总结“前指”考虑过的选项,它们包括:公开、正式地对南方周末定性,对公众有一个公开交待,改善宣传部与媒体的关系,要求接受的禁令按中宣部的标准,要求对方公开回应,南方周末落实编委会负责制,撤销黄灿总编辑职务,选派德高望重的、对南方周末了解的领导,恢复事后审查制度……甚至考虑到要求设立南周发展基金。

用陈明洋的话说,“我们推演过把出报与否当作武器,但心里清楚报纸还是要出的。”下午三点多,江艺平站在旧楼六层走廊的窗口,焦急地向下张望,偶尔打电话催问。终于,南周谈判代表出现在视野里,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在新楼通往旧楼的四五十米的甬路上。杨继斌和曹筠武从“番罗旺斯”赶来,这次对话,他们又迟到了。会场依旧有多人录音,代表们通过微信与后方、外围频繁沟通着信息。

旧楼的横切面也很特别,像一个粗体的“X”,对话的地方位于那个交叉点。老旧的黑色铁框窗子紧闭着,大院门前民众的抗议、声援口号越过几棵微微摇动的棕榈树的尖顶,还是传到了形状不太规则的 601 会议室的每个角落,与会谈双方对不上点的发言混杂到一起。对话的前期乏善可陈,事后史哲说起很讽刺的一幕:“杨健把黄灿夸得像一朵花,黄灿接话说夸人品,而不是别的什么。”叶伟民曾问过史哲:“黄灿与大家敢目光对接吗?”史哲回道:“挺敢的。”

但这并不是一个轻闲的下午,在广州,几个本省相关厅局的一把手已被上级叫去开会,内部传达了对南周事件的定性,内容包括:这是意识形态斗争,有境外势力插手,意在挑战党管媒体的底线。当日,《环球时报》的一篇评论与这个定性口吻别无二致。在北京,同样的定性传达到一些中央级媒体的高层,并很快被谈判桌上的南周代表们获悉。代表们直接拿了消息给杨健看,袁蕾说,如果真出现一家这样的媒体,不是南方报业的事,而是广东省的事,请省宣尽力取改变这个定性。杨健的回复是尽力争取。601 就在江艺平办公室的隔壁,“我就站在门外听,断断续续,有时听不太清楚”。五点左右又有坏消息传来:各地报纸将奉命转发《环球时报》那篇评论。这次,江艺平在会议室门外听得很清楚,是情绪激动的争执。事后复盘,年轻的对话代表们感叹,杨健真是一个可怕的谈判高手,相比之下

南周人实在稚嫩。南周代表们觉得对话就像撞到一堵墙,他们的要求全都落空了,连传闻中毫无悬念的对黄灿的罢免,杨健也没有答应,他搪塞说这个要依照组织程序。杨健离开协调会现场后,南周人把深受敬仰的江艺平请进来,渴望听听她的意见。江艺平说,自己和左方、范以锦经常沟通,大家都觉得,团队的价值就在这张报纸上。

他们凭借在体制内那么多年的经验判断,以南周的影响力造成现在这种声势,很了不起了,希望年轻人不要低估。江艺平备感遗憾的是,如果上午 10 点半就谈判,可能会按杨兴锋说的,会有些成果。那时,杨继斌心里想,大概南周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平日里,这些比多数同龄人更富有见识的年轻人,虽鄙视官场逻辑,鄙视权术,总觉得那是洞若观火式的鄙视,现在,他们确认了常用的自嘲——青瓜蛋子。

火焰熄灭的晚上

协调会之后,在一家空间狭长的湘菜馆,记者们等来了其中几个对话代表,按广东的习惯,大家哗哗哗哗把杯碟在热茶里洗来洗去,心思全都在刚刚结束的交锋。“担心又上当了。”曹筠武有些沮丧。杨继斌这天的判断是事态趋于平息,他和同事说:我们知道挑战体制能到哪一步,(南周)这块牌子可能会蒙尘,但保留下来了,我们用头去撞这堵墙,在墙上留下血,让后人看到它,我们已经赢了。“这说法可能很抒情,但确实是我真实想法。”史哲说起,杨健貌似很强硬地表示,南周如不正常复工,会发声明停刊一期,停刊两期,还要求对话内容不要外传,很诡异。曹筠武的判断是,反复提不怕罢工,其实就是怕。“那不是还可以搏一搏吗?”杨继斌说。

“接下来只能看神仙下棋。”曹筠武重新拿起筷子。在新闻部另一个微信群里,曹筠武曾和大家说,想采取变相的罢工,即表示派不出记者,这工作做不了。消息很快传到领导层,杨兴锋、江艺平和陈明洋都出面劝说,他们认为此举事关一张 29 岁报纸的命运,曹筠武心想,好大的责任啊。新闻编辑部的会议区堪称三角地,开放的空间和米色会议桌均呈三角形,1 月 8日下午,一些核心成员开始在这里讨论下期报纸刊发哪些内容,曹筠武出席了,只是照例迟到。

史哲手里有一篇稿子,是关于台湾反媒体垄断运动的,“估计不适合发。”他自己就投了否决票。讨论中曾考虑扩版,把常规的 32 版增加到 40 版,“这是最好的秀肌肉”。有人提到,某金主愿意出钱买版面,刊发声援南周的广告,伍小峰问了一句:“资金来源没问题吧。”这个想法和扩版计划同等命运,最终未被允许,原因并非资金来源。当天最重要的议题,是如何回应《环球时报》,并以此表明南周的姿态。他们的决定是在“方舟评论”栏目放一篇《南方周末是一张怎样的报纸》,讲办报史,讲如何顺应改革,讲对人民诉求的关注。曹筠武想了个标题,遭到多人反对,在出报前夕,标题被改为更含蓄的《走向三十而立》。感觉得到,南周人对于这种表明姿态的方式很满意,也很期待。

一张边上印有“可口可乐”商标的大红福字贴在新闻编辑部的木门上,金黄的“福”故意上下颠倒,9日晚间,木门不断被急火火的人推开又关上,这是出报前的最后阶段,办公室和大群里都有着异样的安静。21 点 30 分,身为编委的陈明洋、朱红军和几个同事出现在走廊,他们还在谈论那篇“方舟评论”怎么摆放,陈明洋希望在头版,一位集团领导觉得不妥。“版式也管,他们的毛病多得很。”陈明洋不满地说,“争啊,这都是要争啊……我估计今晚要吵架的。”

一个个电话通知找到陈明洋、史哲、曹筠武等人,他们分别被叫到集团领导的房间进行秘密谈话,每个人回来后都神色凝重,拒绝透露谈话的核心内容,只是有选择地与同事耳语。三角区域的会议桌上,立着一个木质的装饰相架,画面上是一只微微仰头的灰色小猫,支起肉色粉红的耳朵,像是在风中努力倾听着什么。在略显诡异的气氛中,一些南周人在私下猜疑:是不是有人被集团领导各个击破,达成了某种交易?实际上,陈明洋、史哲、曹筠武都从领导那里得到警告:如果不出报,真的要出大事,从警告者的神情来看,不像是在使诈。他们很难说清,自己到底是确信了领导的急迫,还是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它。个人在事件中能承受的最坏结果是什么?这个问题我问过许多人,多数人的答案是失去南周的饭碗乃至不能再做新闻人,也有人说,假如不能干这行,会有少许的不甘心。几乎没有人认为自己非常在乎这个饭碗本身,当然,个别人会谨慎地表示,

也许潜意识里还是愿意保有这份收入与职业声誉仍居行业前列、“比较舒服”的工作。曹筠武还说到了自己无法面对的结局:连累家人,或失去自由。他半开玩笑地说:“别把我抓起来,我怕疼。”“出大事”的阴影之下,集团领导最终的决定是,一切表明姿态的手段都要放弃。既然这样,那就保证不破局吧,陈明洋决定连新年特刊的特别更正也撤下。新闻部个别编辑曾想借助两篇稿件的标题《大火烧出 30 年的爱》和《钢的肾》说点言外之意,前一篇后来按要求改了标题,后者倒是顺利刊发了,但是除了编辑似乎没人联想到它想附带的深意——南周的腰依然很硬。杨继斌进行了最后的抵抗。他坐在最后排位置上:“那篇(评论)文章不发,我就不签。”苏永通把他叫到陈明洋的办公室,伍小峰后来也跟了进去。陈明洋的办公室不算很小,他却习惯把 L 形写字台摆到角落,在那个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小空间里,最终杨继斌同意把编辑程序完成。

“对于我们这些青瓜蛋子而言,游戏已经结束了。”杨继斌说他有一种打“帝国”打到后来,兵基本死光的感觉。他和曹筠武都瞬间释然了。

尾声

出版新年特刊后的又一个周四,一期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的《南方周末》上市了,发行部门预期会洛阳纸贵,他们在各地的承印厂开足马力,当期零售印量比平素增加了差不多两倍。当发行部负责人杨海滨把电话打到各地征求预订数量时,才发现事件热度的局限性,许多内陆省份的发行商诧异地问:为什么要加印?报纸销售也远不如预期。在距 289 号大门最近的报刊亭,1 月 10 日上午,新出版的《南方周末》醒目地单独摞在一个圆凳上,半米多高,是平日的一倍,六天以后,圆凳上的报纸还剩下一半。1 月 10 日傍晚,记者部主任史哲乘坐的飞机艰难穿过浓重的、味道怪异的灰霾,它总算没有误事地找到了首都机场的跑道,史哲望向天边,勉强辨认得出的那浅灰色的一轮,想必是夕阳。此行,他的使命是尽力安抚北京站的记者。在国贸附近一家叫金香柚的高档餐馆里,说服工作持续了四个多小时,那些认为总部做了过度妥协的记者并未被说服。

史哲总结的斗争成果中包括“我们避免了处罚”,有记者在心里想:“这算什么成果?”原本叫“一小撮”的、兼有南周旧部与现役的微信群,在 1 月 10 日把名字改为了“要不各自散了吧,汗”。在一个刚刚淋过细雨的“番罗旺斯”的晚上,曹筠武和我谈论起南周事件的得失:“大雨终究会来,到那一天我会有准备,这是对我最大的意义。”除了大雨的说法,曹筠武、史哲等人都曾提到,下次一定要如何如何。下次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下一次的打“帝国”倒是可预期的——开年会期间,“取经队”和“妖怪队”拿出一通宵时间,好一番激战。游戏传统就这么恢复了。每周都会有几个小时,他们可以回到那个有点虚幻但足够刺激的世界。

附:《阳光时务周刊》整理了从2003年以来中国发生的新闻自由事件

04 Apr 03:12

宁波又有老公房倒塌 居民被活埋

by 墙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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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4日早上九点,位于浙江省宁波奉化市大成路居敬小区两幢5层居民房发生倒塌。

央视:今天早上九点,位于浙江省宁波奉化市大成路居敬小区一幢5层居民房发生倒塌。目前,已经救出三人,据消防介绍,还有部分居民被埋。

据@奉化发布 消息,发生部分坍塌的是奉化居敬路第29幢居民楼,涉及15户人家,当地正全力抢救。

浙江在线杭州4月4日讯(记者 施宇翔) 今天上午,浙江奉化市大成路居敬小区一幢5层居民房发生倒塌,据消防部门称,目前已经救出三人,另有部分群众被埋。目击者称楼内约有20户人家,曾有居民反映房屋有裂痕。

  浙江在线记者联系上了住在居敬小区附近的毛先生,毛先生告诉本网记者,房屋倒塌发生在上午9点左右。

  据毛先生称,居敬小区楼房大多是一梯两户的户型,倒塌的房屋为29幢的2个单元的5层楼,据他测算,里面估计有20户人家。

  毛先生说,居敬小区的建造历史已经有17-18年左右,早在前段时间,曾有小区居民向当地相关部门反映居民楼有裂痕,但最后事情并没有解决。

奉化居民楼倒塌,@ NBTV看看看:“大型器重机设备已进场,已有1名被埋人员被救出,送往奉化人民医院抢救.据了解,楼房倒塌前不少门窗已无法关闭,正在申请危房鉴定中,居住人员以老年人和外来打工人员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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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宁波倒塌楼房中再次发现3名被埋者

中新网4月4日电 据央视报道,4日9时许,位于浙江省宁波奉化市大成路居敬小区一幢5层居民房发生倒塌。目前,已经救出3人,另外再次发现3名被埋者,并已确定位置,楼中具体被埋居民数量不明,目前当地正在紧急救援。

2012年也曾发生过类似事件,老公房安全性太可疑了。

新华网杭州12月16日电(记者岳德亮、郑黎)16日中午,浙江省宁波市一幢5层居民楼突然倒塌。报警者称有人员被困。目前救援人员正在现场紧张救援,走访摸排,被困及伤亡情况暂不明。

宁波市消防支队救援官兵介绍,倒塌的居民楼位于宁波市江东区徐戎路徐戎三村。接警后宁波消防调派了江东、江北、特勤、海曙等7个大队的15辆消防车赶往现场处置。

据了解,居民楼共5层,每层是四户人家。截至16日13时30分许,现场救援人员告诉记者,救援人员一边紧急现场处置救援,一边组织挨家挨户地进行调查、摸排被困具体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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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日志

03 Apr 03:58

茂名保证书

by 墙外仙

茂名10086发信息来说会听见取民众的意见…太可笑了!乙烯工人不签同意书没工资出,公务员不签免职,记一大过,老师不签没工作,学生不签毕不了业。这就是天朝说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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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日志

01 Apr 15:05

反PX游行蔓延至广州,当局停开铁路

by 墙外仙

各位认真看:明天4月1号中午12点聚集“广州东风中路的省政府大院门口前”进行文明游行,自带标语。省府:纪念堂站 下车(D2口出) 。我们只是文明示威、不是去闹事、最终目的是让媒体曝光 不破坏环境、不造成交通堵塞、政府不能那我们怎样、显得我们有素质、文明、理智。切记!

微博助手:尊敬的用户,您在2014-03-31 23:10:05发表的微博“(转)@在商言商:明天,在广州的茂名人准备组织去省政府文明游行,大家帮忙转发,群号398213189。捍卫茂名,还我美丽的海滨城市。反对…”已被删除。给您带来不便,表示歉意。如有疑问,您可以申请恢复。

@wenyunchao: 正确无比的做法,火直接往省会烧,容易集结,媒体关注度高,又能分散地方压力。RT @aac_: 4月1日中午12点,广州东风中路省政府门口。拯救茂名。

反PX遊行第二戰場-廣州東風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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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東風中路。。。開始粗暴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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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抢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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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成功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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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东风中路中山纪念堂,广东省政府旁边!示威者和围观者都不同程度遭到警察的驱赶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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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东风中路中山纪念堂,南方的人们走上了街头。1、这里是广州,不是茂名,2、有个年轻人的诉求是,“反对茂名政府动用武力镇压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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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东风中路中山纪念堂,广东省政府旁边,人们走上了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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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峡对岸反服贸的台湾公民看到了吗?大陆为底线生存权抗争的年轻人今日面临的是你们前辈经受的严酷,他们面对比白色恐怖更甚的赤色恐怖。

现场网友估计在广东省政府门前示威的民众有三百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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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超:广东当局吓得火车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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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德巴赫一问:无论是彭州PX,还是茂名PX项目,立项落 地都在2009_2011年前后,前一个是周永康馬仔郭永祥李春城主政期间,后一个是在茂名大贪罗荫国及现广东副省长邓海光现市委书记梁毅民主政期间。中纪委官员说前年曾放过了茂名160名官员,请问这中间是否有现任省市高官???

茂名巿民拍攝到恐怖的國家軍警暴力機器,在民居街巷開槍,是公然地把人民視作敵人來射殺。影片中可見發了多槍,而且不只一警開槍…广东 #茂名 反px现场实拍警察向平民开枪(31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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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yanpili 这次网上很多茂名流血照片很夸张可疑。我觉得用假照片会损害真相的传播,最后大家就怀疑一切了。五毛一个手法就是使劲夸张到令普通人什么都不信。

@wentommy: 传播很广的两张所谓茂名血腥图片,一张是13年的,一张是12年的,至于那个有”茂名“背景的所谓坦克图是11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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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日志

28 Mar 05:09

【家有仙妻】当年两岸生活上的差距

by 梁萧

最近又重温了一遍此剧,感叹当年海峡两岸生活上的差距。配以部分截图简单的说明。

1、折扣。

大约是2000左右,内地也兴起了打折营销模式。

萝卜网

2、信用卡

当年就很流行信用卡消费了,内地应该是05年后爆炸式的流行起来。

萝卜网

3、信用卡凭签名消费。

萝卜网

4、麦当劳纸质的外卖袋

环保理念不止一次出现在那个年代的台剧中,好像是2007年内地的麦当劳改为纸质外卖袋,但肯德基仍然使用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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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吃披萨。

近年来在内地逐渐流行开来。

萝卜网

6、排队等公交车。

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剧情而特意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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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堵车。

当年私家车已经流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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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停车难。

伴随着堵车的就是停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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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计算机。

90年的内地几乎见不到这个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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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宠物医院。

当年的内地养宠物的都很少,更没有宠物的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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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消防栓。
现在内地随处可见消防栓,消防的理念现在业已深入祖国各地。

萝卜网

12、自制果盘。
给生活增添了不少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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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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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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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松下的包装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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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夏普的冰箱包装盒。

萝卜网

13-5、日本风格的武士。

萝卜网

13-6、最后,日本女人。

萝卜网

对比这些,仅仅是感叹当年两岸生活上的差距,并无他意,作为咱们内地狭隘的爱国主义者,看到大陆妹这个剧情时,尤其是询问的那些问题,简直就是在耻笑咱们内地的同胞,心理很不痛快。

不过这些生活上的细节,咱们业已实现了,现在不会再被耻笑了。就是不清楚现如今两岸还有哪些差距,就算有的话,我想也不会想当年相差的恁么多了。

最后补上一张超市的图片。

萝卜网

来源:http://tieba.baidu.com/p/959429489?see_l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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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生活,有点难过(@fanjian)
无觅
25 Mar 07:40

墙外楼 | 名词解释:茶叶蛋 #梗

近日,台湾省一档电视节目播出后引发热议。受访民众坦言瞧不起大陆同胞,并讽刺大陆同胞吃不起茶叶蛋。随后,网民纷纷奋勇还击,晒出自己吃茶叶蛋的炫富照加以调侃,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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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蛋恒久远 一颗永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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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蛋# 出租茶叶蛋,闻一闻500,舔一舔1000!喝汤1W!暂不售蛋,先付款,后交货,款到蛋到,24小时在线服务。对待非专业人士,本人不承担主动交谈义务。若遇抢劫、受伤、受骗,本人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昨天同学聚会,喝了点酒,大家就各种吹嘘自己混的怎样怎样。轮到我的时候我各种低调各种内敛说:“算了吧,我混得不咋地就不说了”。同学们不依不饶,实在没办法,我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茶叶蛋表明我的身家,然后……我成了聚会的主角,同学们都问我是如何发家致富的,真不该这样炫富的

卧槽满汉全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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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让土豪许给带回一颗传说中的#茶叶蛋#,好激动!太开心第一次见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吃的时候用不用剥皮?要几口吃完才能显得不是第一次吃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还清这个蛋钱?!

今天晚飯吃了兩個茶葉蛋,尼瑪!會不會太奢侈了!用繁體字有沒有顯得高貴冷豔一點呢?

我连#茶叶蛋#的味道都没闻过,十分羡慕可以吃的起茶叶蛋的台湾人。 像我这种只有趁爸妈睡着才能摸摸家里仅有的两个传家蛋的大陆人真的好自卑。 不说了,要去擦干净蛋壳上的指纹,明天被发现摸过蛋会被吊起来打。

#茶叶蛋#我觉得呆湾比内地封闭吧!啥都不知道瞎比比。我这辈子都不想去台湾旅游购物了!因为我吃不起茶叶蛋我过年才能吃顿饺子家里没有电饭煲好不容易买洗衣机了还得洗地瓜🍠呆湾美女太漂亮了太高了平均身高都在150-160我自卑👛我也从来没有买过名牌包包穷的快尿血了也没钱旅行!

一些台湾人对中国大陆存有误解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从未到大陆,也从不关心大陆,思维几乎停留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想想这也正常,我读书那会,有位内蒙古的同学说他是骑马来上学的,忽悠了我们好几年,结果人家在内蒙古开宝马、住别墅的。好了,不多说了,买#茶叶蛋#去。

对岸茶叶蛋所用茶叶必须是原产于南投县鹿谷乡以青心乌龙为原料制成的30%发酵度半冻顶茶;鸡蛋则来自山野放养草鸡且三代之内没激素、鸡场方圆百里无工厂;煮蛋阿姨须有至少15年以上烹饪经验并持业内权威机构所颁发之执照方可参与烹制。

酷爱喝茶,含泪花3万元买了一斤茶叶,第二天却被媳妇拿去煮了茶叶蛋,我那个恨啊,气急败坏的我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大怒道:“茶叶蛋能用这么便宜的茶叶煮吗?!

到处都是用茶叶蛋抖机灵的段子,宛如蛋疼的狂欢,打开P大校友群,公务员同学转发”好多债务“和”永远不还“的段子,淡淡博一笑……感觉非得用”你国“这个词儿不可了,半是嫌弃半是畏惧,看着你国机智幽默的人民,铺天盖地,忙着坐实自己的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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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Mar 04:09

编程随想 | 分析马航370班机失踪的几种原因(此文的分析已过时)

by 编程随想
  由于马来西亚官方(包括马航和军方)的刻意误导,导致本文的分析是基于错误的信息,从而得出错误的结论。根据13日-15日的新闻报道(主要是美方的报道),俺重新整理了一篇博文《汇总马航客机失踪的最新报道(多半是飞行员劫机)


★先插播一段题外话


  上周五发了一篇博文《你意想不到的恐怖主义帮手——昆明暴力袭击事件随想》,不出意料,引发了口水战(当然也包括网评员来捧场)。
  很遗憾的是,多数发表反对意见的人采用了“人身攻击”的手法。其实俺很欢迎质疑,但必须是【上档次】的质疑——指出俺博文内容上的错误(比如逻辑谬误、比如论据不足、等等)。“有档次”的质疑,俺是很欢迎滴。而那些只懂得用漫骂的人,显然暴露出发言者自身的局限性(真替这些人捉急)。还有某些留言者体现出非常奇怪的逻辑——因为俺批评党国的民族政策,就说俺是疆独支持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中国式逻辑”吧。

  在博文的末尾,俺会再次强调一下:【本人的立场是坚定反恐】。而天朝的民族政策其实是帮了恐怖组织的大忙。这会导致长久的,深远的危害,会让每个人都成为受害者。

★飞机突然消失时的情形


  MH370航班是突然失踪的,当时的情形如下:
1、失踪的是波音777客机,机长是老手,50多岁,18,365小时的飞行经验。
2、失踪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恶劣的天气。
3、失踪时,已达到巡航高度,处于自动驾驶状态。
4、驾驶员【没有】发出 Mayday(表示“致命紧急”的求救信号),也【没有】用应答机发出表示危险的代码(7500代表劫机、7700代表故障)。
5、飞机上的ELT(应急定位发射机)也【没有】发出信号。这个装置是自动工作,无需驾驶员干预。如果飞机坠海,ELT 遇水就会自动发报。
6、“一次雷达”和“二次雷达”的信号都突然中断(一次雷达就是常见的反射式雷达,能看到飞机本身;另外,民航客机上都装有自动应答机,会自动发出信号报告飞机的位置、高度、速度,这些信号会被二次雷达接收到)
  从上述几点来看,很多可能性都可以排除掉。

排除机械故障
首先,这款波音机型的口碑不错——还从来【没出】过明显的机械事故(之前韩亚航空在旧金山出的那次事故,是飞行员误操作,不是机械事故)。
其次,即使出现机械故障,以当时的飞行高度,掉到海面上也需要几分钟。这意味着:飞机驾驶员有足够的时间发出求救信号。就算飞行员不发出求救信号,自动应答机也会继续工作。就算飞行员故意关掉应答机,地面上的一次雷达也还能监控到飞机的位置。
所以,“一次雷达”和“二次雷达”信号中断,说明不太可能是机械故障。
(下图是出事区域的雷达覆盖图)
不见图 请翻墙
排除劫机
如果发生劫机,驾驶员同样有足够的时间发出求救信号。
而且 9.11 之后,飞机驾驶仓的门都经过特殊加固,即使用手枪也难以打开。
所以劫机犯不太可能在发出求救信号前,就迅速制服驾驶员(除非驾驶员是劫机犯的同谋)。
就算驾驶员是劫机犯的同谋,把应答机关闭,也只能中断“二次雷达”的信号。但依然无法解释“一次雷达”的信号中断。
而且就算驾驶员的劫机犯同谋,也难以解释 ELT 没有自动发出信号。
所以,不太可能是劫机。

排除飞行员误操作
一方面,机长是老手;另一方面,当时飞机已经到达平流层,而且进入自动驾驶状态。所以不太可能是飞行员误操作。
就算飞行员出现误操作,导致飞机失速并坠海,也无法解释“一次雷达”的信号中断。

多半是“空中解体”
考虑到驾驶员没有发出求救信号,而且雷达信号突然中断,这多半说明飞机直接在空中解体。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次雷达”和“二次雷达”的信号都中断。
当飞机解体之后(如果解体得非常彻底),那么“一次雷达”就无法捕捉到目标;而且解体之后,应答机也自然无法工作,导致“二次雷达”也收不到信号。

排除“天气原因”
之前曾经有过民航客机因为被闪电击中,而空中解体(比如1971年的秘鲁民航)。但MH370航班失踪时,飞机所在的海域没有出现恶劣的天气。
另外,BBC引用英国民航专家说:波音777的结构很坚固,即使遭遇雷击和机舱失压,依然能保持飞行。
所以不太可能是“天气原因”导致空中解体。

“空中解体”的可能原因
排除闪电导致的“空中解体”之后,还有如下几种可能性会导致飞机在空中解体:
飞机上有【爆炸装置】被引爆
飞机【被击落】
俺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接下来会分析理由)。

★关于冒充身份的乘客


  目前已经证实有两名乘客采用失窃的护照登机。失窃的护照分别来自意大利和奥地利,分别于2012年和2013年失窃。失窃的地点都在泰国。
  两名假冒者都是从南方航空购票。根据票号表显示,二人的票号相邻(说明两人是同时购票)。两人的行程前两段完全一致,均从吉隆坡出发,经北京至阿姆斯特丹,之后航程不同,一人前往哥本哈根,一人前往法兰克福。
(下图是两人的票号)
不见图 请翻墙  这俩张护照都没有在马来西亚的中国使领馆办过签证。

  从上述情况可以分析出:
1、
同时购票并且前2段行程一致——说明这俩人可能是一伙的。
(后来有新的报道:两张机票是在泰国旅行社购买,买主是某个伊朗人)
2、
从“没有在中国使领馆办签证”来看,既可能是普通偷渡客,也可能是恐怖分子。
如果是普通偷渡客
因为仅仅是在北京转机,只要不出机场,滞留不超过72小时,不用签证。
如果是恐怖分子
既然搞自杀袭击,就更不用签证了。
3、
已经有多个报道提到吉隆坡国际机场的安检很差。所以不论是偷渡客还是恐怖分子,都倾向于选在这里登机。

  提醒一下:
  就算今后的调查证实了这两个人确实是普通偷渡客,从逻辑上也【不能排除】恐怖袭击的可能性(俺后面会提到)。

★冒充者如何混过机场安检?


  坐过飞机的同学都知道,过安检的时候要核对照片。那么冒用护照的人是如何混过机场安检的?

1、可能性之一:买通机场的安检
俺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2、可能性之二——安检太松
如果机场安检太松(没有仔细核对护照持有人的照片),那么就可以蒙混过关。
貌似很多网友都说马来西亚的安检很粗糙。

3、可能性之三——采用某种技巧混过安检
已经有网友总结了第三种方法,可以蒙混过关。大致方式是:
用自己的护照和偷来的护照分别买两张机票,在同一天飞往不同城市(假设自己的护照买的机票飞往A城市,偷来的护照买的票飞往B城市);
到机场自助打印两张登机牌,为了叙述方便,也称为A和B(自助打印登机牌,无需核对照片);
用自己的护照和对应的登机牌A过安检(自己的护照,照片核对不会出问题);
进入机场隔离区之后,进入飞往B城市的登机口。
因为登机牌B没有经过安检,是空白的(上面缺少边检章与安检章)。登机的时候,地勤人员还会再验证一次边检章与安检章。
所以在登机之前,需要用伪造的印章往空白的登机牌上加盖边检章与安检章。(地勤人员在查看边检章与安检章的时候,通常是匆匆扫一眼,不易发现伪造)
据说有的国家安检很松,没有最后这一道检查。那么就连“伪造印章”也省略了。
(详细介绍在“这里”)

★爆炸物如何混过机场安检?


  虽然911之后,各国都加强的机场的安检。美国机场的安检更是严厉。但恐怖分子依然想出办法把炸药带到飞机上——比如2009年圣诞节期间,美国发生了的“内裤炸弹事件”。所幸恐怖分子被机组人员和乘客制服,炸弹没有引爆。
  前不久看到新闻说,基地组织已经发明了一种改良版的“内裤炸弹”(构造图如下)。这种新型炸弹的威力更强,而且机场安检难以发现。
不见图 请翻墙(报道在“这里”)。

★关于“美国国土安全部的民航预警”,难道是巧合?


  2月份还发生了两件看似巧合的事情:美国政府连续发布了两次安全预警——都是针对民航的恐怖袭击:
首先,2月5日,美国国土安全部发布预警,警告民航要小心恐怖分子采用“牙膏炸弹”
其次,2月19日,国土安全部再次发布预警,警告民航要小心恐怖分子采用“鞋子炸弹”
(相关报道在“这里”)
  时间上如何接近,内容上又密切相关,让人不禁产生联想。

★关于“马航的股票被提前卖空”,难道又是巧合?


  还有另一个诡异的事情:出事的前一周,马航股票被大量卖空。(相关报道在“这里”)
  从逻辑上讲,有两种可能:其一,纯属巧合;其二,有人知道马航要出事,提前卖空股票套利。目前马航官方还没有对此作出答复。如果此事属实,俺不相信仅仅是巧合。

★航班被击落的可能性


  除了恐怖分子的自杀爆炸,也有可能是飞机被外部的武器击落。
  这又分两种情况:
1、被周边国家的军方击落
民航史上曾经发生过这种案例(比如:南韩航班被苏联战斗机击落,伊朗航班被美国军舰击落)。
2、被恐怖分子击落
早在80年代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伊斯兰圣战组织就获得了单兵对空导弹(赫赫有名的“毒刺”导弹)。到了911之后,塔利班和基地组织肯定又搞到了更高级的防空武器。

  不过捏,俺觉得这种可能性【小于】“恐怖分子自杀爆炸”的可能性。原因如下:
1、对于恐怖分子而言
即使掌握防空武器,但要击落飞行在平流层的航班,还是稍微有些难度的。相对而言,用自杀袭击的方式把炸弹带到飞机上,成功率更高。
2、对于周边国家的军方而言
在主观上不会去击落民航客机(这种做法无疑是政治自杀)。
当然也存在因为操作失误,不小心把航班击落。但如果是这样,无法解释马航股票提前被卖空。
再联系到美国方面的两次反恐预警,俺觉得“军方击落”的可能性比较小。

★如果是恐怖袭击,为啥没有恐怖组织出来承认?


  航班失联之后,曾经有个报道说:某自称“中国烈士旅”的恐怖组织声称对此事负责。不过懂行的人分析说,搞“疆独”的恐怖组织从来不自称“中国人”。
  因为这几天没有恐怖组织出面承认,某些读者怀疑“恐怖袭击”的可能性。俺的分析是:恐怖袭击之后,恐怖组织未必会【立即】承认。比如911之后,基地组织并没有【马上】承认是他们干的。一直拖到2004年,本拉登才公开承认是他们干的。

★总结


◇飞机失事的原因


  综合上述的种种迹象,俺觉得:用“自杀袭击”炸机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从策划的手法和所在的地区来看,基地组织脱不了干系。因为东南亚一直有基地组织的分支在活动,民众当中也有基地组织的支持者(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其实马来西亚和印尼都是伊斯兰教国家)。而且911之后,东南亚发生过几次基地组织策划的恐怖袭击(比如2002年的巴厘岛爆炸案)。
  对于美国国土安全部的预警,俺猜测有一种可能是:美方已经得到了某种模糊的情报(知道基地组织要炸飞机,但不知道具体的航线),所以2月份连续发布两次预警。但是因为最近几年,基地组织对民航的袭击都没有得手(美国本土有好几起袭击未遂被破获),所以很多民航公司对这两次预警没有引起重视。

◇基地组织和新疆的关系


  众所周知,基地组织的大本营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各位不妨看一下地图,这两国都跟新疆接壤。而且这3个地方,宗教上具有相似之处——都是伊斯兰教为主,而且都是逊尼派,民风也都比较彪悍。
  正是因为这种相似性,很多年以前,基地组织就开始对新疆进行渗透。比如2002年的时候,联合国就把新疆的“东突伊斯兰运动”定性为“基地组织的分支”(BBC的相关报道在“这里”)。
  由于基地组织的渗透,所以对新疆的民族政策一定要非常慎重(下面会提到)。

◇朝廷的民族政策助长了恐怖组织


  再次罗嗦一下:俺反对任何形式的恐怖主义。对恐怖组织一定要严厉打击。正因为要彻底打击恐怖组织,所以才需要采用【更高明的】民族政策。“高明的民族政策”要做到这种效果:既要打击恐怖组织,又要缓和民族矛盾。这样才能瓦解恐怖组织的群众基础,让恐怖组织无法发展、无法扩大规模。
  而如今党国治理新疆,采用的手法是【简单粗暴式】——只知道用“高压维稳”,把几乎所有的维族人都列入嫌疑对象,统统打压。另外,党国的维稳系统甚至可能采用【养贼邀功式】来谋取“权”和“钱”(具体请看《你意想不到的恐怖主义帮手——昆明暴力袭击事件随想》)。
  长此以往,只会激化新疆的民族矛盾,加剧维族人的离心倾向。因为“高压维稳”会让越来越多的维族人转向激进,也会让更多的维族人转向暴力反抗——而这正是基地组织希望看到的。一旦演变成这种局面,基地组织就会在新疆发展壮大,那么天朝的每一个省份都可能遭遇恐怖袭击(到时候你会发现,“昆明事件”只是小儿科)。
  非常讽刺的是:当年的911事件,国内竟然有很多脑残的网民力挺本拉登。有必要提醒大伙儿:【很多时候,敌人的敌人并不是朋友

俺博客上,和本文相关的帖子(需翻墙)
你意想不到的恐怖主义帮手——昆明暴力袭击事件随想
关于本·拉登的几个误区
每周转载:关于西藏日益频繁的自焚事件(5篇)
07 Mar 12:03

王怡:一个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转身

by 瘦子

2012年8月,“新黑五类”的说法首次出现网络。王怡随即修改了他在微博的个人介绍:“秋雨之福归正教会牧师。曾经的异议作家,做过维权律师,被视为网络意见领袖,现任职被称为地下宗教的家庭教会,在从大学教师到弱势群体的过程中,历经主的恩典。”根据“新黑五类”的标准,王怡“五毒俱全”。

在成为基督的追随者之前,王怡是著名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他曾宣称自己不会有信仰,而且不会要孩子,保持“丁克”。他也曾视苏东坡为心中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理想,他说,如果苏东坡因为没听过福音就会下地狱,这个信仰就是无法接受的,他“宁愿陪苏东坡一起下地狱”。

但在 2005 年,他却受洗成为基督徒,2008 年四川地震之后,他创建了成都秋雨之福教会。当年12月,他辞去成都大学的教职,成为教会全职长老。截至2013年,教会已有接近400名信徒,在王怡和信徒的努力下,教会不但拥有自己购买的房产作为聚会场所,更通过与官方的博弈中获得了较大的发展空间,形成了事实上的公开传教。

曾经名满天下的公共知识分子,如何成为了耶稣基督的追随者?本次“肖像中国”将讲述成都秋雨之福归正教会牧师王怡的故事。

本文原刊于2013年3月21日出版的第47期《阳光时务周刊》,作者余声

祈祷中的王怡(图 via 临溪)

祈祷中的王怡(图 via 临溪)

在风琴的伴奏下,百余名信众随着唱诗班低头吟唱圣诗:「坚立在我主基督的应许上,万古千秋永将主圣名颂扬;荣耀归至高真神,我当歌唱,坚立在我主的应许上。」

唱诗声缓缓落下,王怡牧师走上讲坛,开始了《我父把羊赐给我》的证道宣讲。

这是2012年9月16日,礼拜日,成都秋雨之福归正教会。

前一天和当日,因为钓鱼岛中日摩擦,四川成都发生了抗日游行,有民众砸了日资的商店。王怡就从抗日游行说起:「昨日游行砸店的暴躁,已被今日的细雨浇灭,成都经过雨水的冲洗,重现清新。所以,一切上帝早有安排。正如耶稣基督所说,信众是他的羊,而这些羊并不是自己找到耶稣的,是上帝安排好赐予他的……」

台下上百人凝神静气,鸦雀无声。教堂内只有王怡布道的声音回荡,在身后十字架白色灯的照耀下,他的身形也像闪着圣洁的光芒。

16日的主日礼拜,分上下午两堂,每堂又分十五个小节敬拜上帝。时而朗诵《圣经》、时而诗班合奏、时而静默礼拜,其中最重要的环节是王怡牧师证道宣讲和为新信徒施洗礼。

每名新教徒或来观摩的慕道友都可得到一本「主日周报」,上面不但印有礼拜规程,还有当天所用到的《圣经》语句以及圣诗,以便大家跟随祷告或唱诵。

秋雨之福教会目前有接近 400名信徒,在中国的地下教会里,属于比较大规模的了。更重要的是,秋雨之福教会不但拥有自己购买的房产作为聚会场所,更在与官方的博弈中获得了比较大的空间,形成了事实上的公开传教。

在警察面前被「按立」

这一切,源于 2005年 4月 1日在王怡家的查经班团契。当时,王怡等大部分人都还是慕道友,他们一起接受「中国福音会」牧师的教导,学习改革宗出版社的资料和书籍,逐渐接受改革宗神学。2005年圣诞节,早已信仰基督的著名作家余杰从北京赶赴成都为王怡施洗。

随着信仰的加深,王怡等人开始筹建教会。「一间地方教会的形成,最重要的是教义、教职和教产的确定。」两年间,王怡等三人一起查考历代信条和《威斯敏斯特信条》,教义逐渐统一。每周六的早餐祷告会也训练了预备的教职人员。

契机发生在 2008年 5月 2日,家庭团契被政府冲击和取缔。警察问谁是带头人,王怡等三人站了出来,「弟兄姊妹说,这是在警察面前被『按立』(被授予神职)了」。第二天,宣告了教会的信仰告白。

5月 25日,四川「5·12」大地震后不久,秋雨之福教会正式成立,宣称接受初代教会四大信经和宗教改革时期的《威斯敏斯特信条》,王怡等三人成为长老制下的长老。秋雨之福的名字,出自《圣经》诗篇:「他们经过流泪谷,叫这谷变为源泉之地,并有秋雨之福盖满了全谷。」

傲慢的知识分子

王怡信仰基督乃至后来成为牧师,曾经在中国知识界引起很大的反响。因为那之前,他是著名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他曾宣称自己不会有信仰,而且不会要孩子,保持「丁克」家庭。

生于 1973年的王怡原为成都大学老师、宪政学者。

网络刚入中国时,论坛成为网民发表言论的自由广场。王怡在 2000年担任「关天茶舍」的版主,将该论坛推向鼎盛,并成为中国自由主义者的一个聚集地。王怡本人也出版了多部著作,其中随笔集《载满鹅的火车》和《不服从的江湖》等书,以其充满画面感的描述和清丽脱俗的文笔以及深邃的思考,一时洛阳纸贵,引领了当时的网络风潮,也为王怡赢得了广泛的声誉。

除此以外,王怡还参与了一系列的民间维权事件,并于2004年入选《南方人物周刊》「影响中国的五十名公共知识分子」。王怡说,他当时是一个很骄傲、甚至傲慢的知识分子,「公义这个词让我特别骄傲,觉得自己是一个行公义的人」。

余杰还记得,当他第一次向王怡传福音的时候,王怡回答说,苏东坡是他心目中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理想,如果苏东坡因为没听过福音就会下地狱,这个信仰就是无法接受的,他「宁愿陪苏东坡一起下地狱」。

掉下来的苏东坡

事情在默默地改变。

作为一名宪政学者,王怡 2004年接连参与了几个国内的家庭教会受迫害案件。在调查、写作和诉讼中,他通过蔡卓华案、华南教会案等实例了解到中国地下教会对信仰的坚持,以及政府对其强力的打压。而且,他从一些信教农民的「脸上看到一种圣洁的光」。

政府的打压还传递到王怡本人。那一年,他被学校停课、被禁止在媒体发表文章。官方通过匿名电话骚扰他和妻子,甚至用调查的手段骚扰他的父母。这些外在的压力和经济上的困难,曾使王怡处于恐惧之中,「不是害怕坐牢,而是不知道未来。」

精神的沉重甚于现实的困难,家庭环境也陷入困顿。王怡的妻子蒋蓉开始信仰基督教,并邀请一些同道到家里查经聚会。看到了世俗价值理想的有限性,坚持多年的个人主义根基已经动摇,「出现强烈疲惫感和虚无感」的王怡也参加聚会。但他的内心是犹疑的,既没有独自一人开口祷告过,也没有独自一人唱过赞美诗。

直到那一天。王怡站在高凳上,去拿书架最高处的一本书,不小心摔了下来。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王怡莫名其妙地开始祷告:「两个麻雀不是卖一分银子吗?若是你们的天父不许,一个也不能掉在地上……」

王怡想,如果一只麻雀掉下来,都有神的主权掌管,那他掉下来是什么意思?

神启!缝了九针、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后,王怡相信了上帝的绝对主权,「不仅掌管我里面的一切,也掌管我外面的一切。」他通过「五个一」来寻求上帝在他生命中的意义:一位上帝,一个妻子,一间教会,一座城市,一份召唤。后面三个一——秋雨之福教会、成都、传道人,被王怡确定为一生的使命。

王怡强调,他信仰上帝的历程,主要是对知识分子这个身分的不断反省和悔改,从而破除「今生的骄傲。」

但他在多年之后依然承认,信仰上帝的一个重要因素,是一个知识分子经过深入探索和思考后,对自由主义正义观的迷茫。「天赋人权。没有天赋,何来人权?」「人人平等的基础是什么?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王怡说,他相信自由民主是一种普世价值,也是善的和公义的,但如果没有上帝作为源泉,在独裁者面前就没有自信心。

所以,王怡对上帝的虔诚,不脱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对中国宪政转型的期许。

拥有一间自己的教堂

王怡认为,当今中国正面临着人类历史上最深刻、最广泛的历史转型,不仅需要政治经济制度的改变,更需要民族文化的转变,这一切,都将以信仰的转型为核心。而基督教将担负起重塑中国人信仰的重任。

1949年中共建政时,中国除了有100万天主教徒,只有 80万基督徒。在政府的严酷政治迫害下,三十年后的 1979年,竟然统计出 800万基督徒。目前国内的基督徒可能达到七八千万人。「正是因为基督教这一信仰共同体的内在生命力,超越了它所遭遇的政治高压的残酷,才能形成自发演进秩序,成为在中共最严厉的打压下唯一逆势增长的组织化的民间力量。」

证道中的王怡(图 via 临溪)

证道中的王怡(图 via 临溪)

在当代中国,家庭教会几乎是唯一的在国家体制之外拥有丰富生命经验的社会共同体。「家庭教会已经形成一个隐形的公民社会。」王怡判断,中国宪政转型之后,基督教将主导中国人的公共文化、道德生活、家庭价值与人际交往模式。

加入教会前后,王怡依然以知识分子的身分参与各种活动。2005年,参加斯洛文尼亚举行的国际笔会年会,在闭幕式上作题为《我们不是作家,是人质》的演讲;2006年,在台湾东吴大学出席「两岸知识分子论坛」,同年入选法国外交部「未来人士计划」,并在华盛顿参加「中国宗教状况高峰会议」,会晤美国总统布什;2008年,在华盛顿出席「全球基督徒法律人大会」,获颁「促进宗教自由杰出贡献奖」。

既有著名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背景,又对基督教伦理与中国现实的深刻见解,信仰上帝后,王怡自然成为家庭教会的核心。

政府的防范和打击从未放松。冲击聚会场所、驱散聚会信众、扣留和拘押教徒,是家庭教会面临的常态。教徒们把每次磨难当做上帝对他们的考验,政府的打压甚至成为促使教会成长的力量。教会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壮大起来。

2008年的一次冲击和取缔,直接促成了秋雨之福教会的正式公开成立。当年 12月,王怡辞去成都大学的教职,成为全职长老。

2009年,中国官方统一开展了新一轮对家庭教会的打击和取缔。据说,当时政府在全国范围内选了三个典型教会进行重点打击。上海万邦教会,是国内规模最大的地下教会,拥有信众约 1600人;北京守望教会,国内社会影响力最大的地下教会,拥有信众约 800人;而选择当时只有 80名信众的秋雨之福教会,则是因为王怡牧师的政治影响力和与海外政治界宗教界的广泛的联系。

4月,秋雨之福教会被赶出租用来做礼拜的会堂。6月 21日,成都市民政局和警方正式认定秋雨之福教会为非法组织,予以取缔。

一连九周,秋雨之福教会的信众聚集到锦江边的街心花园进行户外崇拜。在这最困难的时期,王怡被选为教会的教导长老即牧师。

有位信众说,如果教会自己买房做教堂,政府就不容易这么随意驱赶他们了。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对一个刚刚被定性为非法组织的地下教会来说,甚至显得疯狂。没有法人身分,用什么名义购买?到哪儿去寻找一个合适大批信众礼拜的场所?巨额资金如何筹措?怎么躲开政府相关部门的阻挠?一系列障碍摆在面前。

但拥有自己教堂的诱惑太大了。王怡等信众向上帝祈祷,商量对策,祈求上帝的指示。当决定买房后,事情进展得极其迅速,筹钱、选房、签合同、交首付、装修……当年 8月,秋雨之福教会就在自己的教堂内开始聚会礼拜了。

地震后的成都高层住宅降价,一周内教徒们奉献凑足了二十万元首付,用几名教徒个人的名义买房,在当局尚未做出反应之前就进驻。一切都异常顺利。

中国政府2009年打击地下教会,可以说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上海万邦教会被拆分,北京守望教会几乎被打散,只有秋雨之福教会可以说因祸得福,借机购买了「教产」。拥有自己的教堂,这在全国的城市地下教会中,也是仅闻的首例。王怡说,这是上帝赐给他们的又一个奇迹。

来自政府的逼迫并未因此而减弱。查抄非法聚会、检查消防措施等,各种手段齐施。那半年,王怡四次被警方拘押。

平安夜的牢房,牧师、妓女与小偷

秋雨之福的教徒们用温和而坚定的态度应对来自政府的压力。你查抄,我们与你讲法律、坚持索取执法手续、要求严守执法程序;你扣人,只要按照法律程序,我们默默忍受,向上帝祈祷;你检查消防措施,我们按照要求超额配备消防器材,按时进行消防演习,并邀请相关部门官员现场观摩……2010年圣诞节平安夜,政府也曾强硬地驱散聚会、查封场所、抓走王怡,教徒们则马上到成都最繁华的春熙路聚会,并向行人发放福音单,唱圣诗「报平安」。那晚,超过三十名教徒被抓。

经过长期的博弈,秋雨之福教会争取到了生存的空间。正常情况下教徒聚会,只有管片民警监控,政府逐渐减少了骚扰动作,默认了秋雨之福教会的存在事实。打压的减弱从王怡本人的经历就可以明显看出:2009年下半年,四次被拘押;2010年到现在,只拘押他三次。

王怡认为,这是大环境使然,「无论中央还是地方,政府已经明白,地下教会的存在根本不可能被清除了,所以他们打压的力度在放缓--不是进攻了,而是在防守。」

信仰上帝初期,王怡用笔名在《南方人物周刊》开有专栏「电光倒影」,后来结集为《天堂沉默了半个小时》。虽然与他的第一部书《载满鹅的火车》一样同为影评随笔,但新着每一篇都是在借电影谈信仰谈上帝。

王怡在主持婚礼(图 via 王怡)

王怡在主持婚礼(图 via 王怡)

很多曾经与王怡同气相求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用四个字评论王怡的写作内容的转变--随处布道。

而王怡对此很坚持。他说,他的文章受到很多非基督徒的欢迎,「我很感激神,神在松动人心,预备万事。通过我卑微的写作,让更多读者读到基督徒对信仰的公共表达,和对文化的介入。」

辞去教职、全职奉道后,王怡的专栏被迫关闭。他的写作更是转向福音性文字。

现在,王怡的生活非常有规律,以主日礼拜为核心安排每周的活动。

9月 16日的主日周报显示:17日、18日为周一周二,外出参加「提摩太修会」。19日周三,上午为「同工晨会」,王怡短讲《加尔文的灵修与祈祷》,并主持会议;中午有「恩言团契」;下午有「门徒课程」,王怡带领学习《圣经》的「耶稣降生」篇。20日周四,是王怡妻子蒋蓉主持的「妈妈下午茶」。21日周五,「同工培训会」,王怡进行「大要理问答」。22日,「周六晨更」,王怡带领学习《箴言》;「恩召团契」,在幸福梅林高威自行车公园学习「生命出埃及记」。23日主日礼拜,王怡将进行上下午两场《信我的人永远不死》的证道宣讲,当晚还有「天路爱侣」月间团契。

曾经的大学老师,现在却天天面对形形色色的「弟兄姊妹」宣讲,有没有失落?王怡说,他现在拥有的是最自由的讲台,在中国没有一个大学教授、没有一个媒体记者能够拥有。

曾经名满天下的公共知识分子,现在却过这种程式化枯燥的传道生活。王怡是怎么想的?

王怡用一次被拘押的经历来回答,2010年平安夜他被抓走,关在派出所的临时拘留室。当天晚上,同牢房的是一个妓女和一个小偷。平安夜、牢房里,一个牧师、一个妓女、一个小偷,三人构成了一种奇特的场景,「我相信,这是上帝早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启示。」

07 Mar 12:02

编程随想 | 你意想不到的恐怖主义帮手——昆明暴力袭击事件随想

by 编程随想
  前几天昆明发生了针对平民的恐怖袭击事件。在网络上,已经有很多人对此事表示强烈谴责。俺也想发表谴责。但是又觉得:光谴责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所以就发一篇博文,说说俺对新疆民族问题的分析。
  事先声明:
  俺本人对恐怖主义是深恶痛绝的。如果某个疆独组织采用恐怖主义的手法,那么其性质就等同于本拉登的基地组织。

★先澄清几个概念


  按照俺的一贯风格,先界定几个相关词汇的定义。如果你混淆了这些词汇的概念,就容易陷入思维的误区。

  “新疆人”不等于“维族人”
  如今新疆的居民,汉族已经接近一半。所以新疆人【不完全是】维吾尔族人。反之,维族人也【不是】全都住在新疆。其他省份也有维族人。

  “维族人”不等于“穆斯林”
  “穆斯林”(洋文是 Muslim)一词是用来称呼伊斯兰教的信徒。虽然多数维族人信伊斯兰教,但【不是】全部。也有不信伊斯兰教的维族人。

  “穆斯林”不等于“疆独分子”
  所谓的“疆独”指的是以“新疆独立”为政治诉求的人。显然,【并不是】所有的伊斯兰信徒都追求“疆独”。肯定有一部分穆斯林是对政治不太关心的。
  俺估计:支持疆独的穆斯林,应该还只是一小部分(没有可信的统计数据,这只是俺的估计)。

  “疆独分子”不等于“恐怖分子”
  即使在追求独立的维族人当中,也分“温和派”和“激进派”。“激进”和“温和”是两个比较模糊的词汇。为了避免误解,俺采用如下的定义方式
“激进派”:就是采用各种【暴力的】方式(包括袭击平民的方式)来谋求独立。
“温和派”:就是采用各种【和平的】方式来谋求独立。
只有那些诉诸暴力手段(包括对平民的暴力)来谋求疆独的人,才可以定性为“恐怖分子”。

  很多人有一个误解,以为“闹独立”就一定要采用暴力,其实不一定的。比如加拿大的魁北克省也在闹独立,人家就没有搞暴力活动。

★恐怖组织最需要哪些帮助?


  很多人往往以为,恐怖组织最需要的是武器弹药。其实不然!
  看完刚才那几个概念,你应该会明白,真正意义上的恐怖分子,只是极少数人。既然人数少,那么恐怖组织最大的、最迫切的需求,显然是:想办法让更多人加入他们的组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壮大,才能扩大影响力。这个道理是很显然的。
  那么,怎样才能让更多人加入他们?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制造仇恨”。不同的恐怖组织,煽动仇恨的方式也不同。对新疆的恐怖组织而言,制造仇恨的直接方式就是“制造维族和汉族的矛盾”。
  说到这里,终于触及到本文的主题——谁是恐怖组织的帮手?——【那些制造民族仇恨的人,恰恰是恐怖组织的帮手】。那么,谁经常在制造民族矛盾捏?让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是:恰恰是【党国的维稳系统】经常在制造民族矛盾。说到这儿,估计很多天真的同学一时半会儿都转不过弯来。为了帮大伙儿更好地理解,俺先来讲一个明朝的小故事。

★李成梁 和 戚继光 的两种下场


  这俩位都是明朝后期的名将。而且这俩人的年龄相近(李成梁比戚继光早2年出生),职务也类似,可以很好地用来对比。

  先来说说戚继光(维基百科的词条在“这里”)
  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抗倭事迹,可惜很多人不知道他修长城的事迹,也不知道他对巩固明朝北线防御的重要意义。抗倭大捷之后,在张居正的赏识下,朝廷在隆庆二年(1568年)指派戚继光“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练兵事”。之前的明长城比较矮小破旧,戚继光到任后把长城重修一番,光御敌台就造了3000多个(现今的长城大都于此时新建或重修)。不光修长城,还把当地的驻军训练地很有战斗力(号称“车、骑、步”三兵种协同作战)。
  戚继光的军事风格是【斩草除根式】。不论是在南方对付倭寇还是在北方对付蒙古部落,都是如此。所以他镇守河北的十几年间,基本没有战事。从表面上看,这是对明朝最有利的方式。但戚继光的个人悲剧也在于此。因为没有战事,皇帝和群臣(除了张居正)都没有意识到他的重要性。等到张居正一死,戚继光就被罢官革职。晚年贫病交迫,死于万历十五年(享年60)。

  再来说说李成梁(维基百科的词条在“这里”)
  客观地讲,此人也算是军事人才。他比戚继光精明的地方在于:更有官场头脑,深刻地理解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所以他不采用“斩草除根式”,而是采用【养贼邀功式】。李成梁长年镇守辽东(共30年),面对的是女真部落。他惯用的策略就是:扶植弱的部落去打强的部落。等到“强弱易位”,他再反过来。
  因为他从来不彻底消灭某个威胁,所以李成梁镇守辽东期间,经常有仗可以打,而且容易打赢(30年累计10次大捷,平均3年一次)。每次打胜仗,朝廷都对他都加官进爵,皇帝都要拜祭太庙(《明史》记载:帝辄祭告郊庙,受廷臣贺,蟒衣、金缯,岁赐稠叠。边帅武功之盛,两百年来所未有)。
  和戚继光相反,李成梁不但活到90岁,而且官越做越大(官至太傅、太子少保等职),威望越来越高,财富越来越多。关于他家的奢华,《辽左闻见录》记载:附郭十余里,编户鳞次,树色障天,不见城郭。妓者至二千人,以香囊数十缀于系袜带,而贯以珠宝,一带之费,至三四十金,数十步外,即香气袭人,穷奢极丽
  李成梁这种玩法,对他个人很有利,但是给明朝留下了祸患。努尔哈赤所属的“建州女真”部落就是在他的扶植下逐步坐大,后来皇太极(努尔哈赤的儿子)把明朝和李自成都给灭了。

★“天朝维稳系统”和“李成梁”的相似之处


  咱们天朝有一个很牛逼的维稳系统,隶属于政法委。这个维稳系统主要具有如下几个功能:
1. 少数民族地区的维稳(主要是新疆、西藏、内蒙古)。
2. 对维权人士的打压(比如强拆导致的维权,比如环保导致的维权,等等);
3. 对政治异议人士的打压(比如对付俺这种人)
  为啥俺把“少数民族地区的维稳”放在第一位捏?因为这部分维稳会牵涉更多的维稳经费。对维稳系统而言,如果经常出现不和谐的事情,他们就可以找中央要求更多的维稳经费。维稳经费多了,自然会有一部分落入贪官的腰包(你懂的)。而且级别越高的贪官,贪污经费的比例越大。同时,级别越高的维稳官员,因为不用冲在第一线,没有生命危险。所以,维稳系统的【高层】官员,巴不得少数民族地区的矛盾激化。
  关于天朝的维稳费用猛涨,本博客已经不止一次提到了。为了更加有说服力,俺还特地找来朝廷官方网站的数据作为证据(请参见《点评中国社会九大阶层——没有公平、难以流动、无法稳定》一文的末尾)。
  除了“钱”的原因,还有“权”的原因。如果少数民族地区经常发生不和谐的事件,那么维稳系统的官员就更加容易得到朝廷的重视,也可以趁机扩大自己的权力范围。就好比,李成梁可以几十年长期把持辽东军务,别人难以替代他。

★维稳系统如何刺激少数民族?


  前面说了维稳系统这么干的目的,接着再来说说维稳系统这么干的手法。

◇举例1:(新疆)破坏穆斯林的斋月活动


  在伊斯兰教中,“斋月”是一个很重要的活动。不了解的同学可以看维基百科的解释(在“这里”)。咱们的党国整天忽悠说“尊重少数民族的宗教信仰”,但实际上捏?近几年来,新疆地区的斋月经常受到当地衙门的干扰。俺随手找了几篇知名外媒的报道,链接如下:

穆斯林斋月中国当局加强新疆戒备 @ BBC中文网
这篇报道提到:
克拉玛依市伊斯兰教协会根据自治区伊斯兰教协会的相关通知做出安排,要求“斋月期间,全市宗教活动场所严禁以各种名义举办经文培训活动,违者将被查处”。克拉玛依市宗教管理当局发布的通知同时表示,宗教活动场所要严格按照《斋月宗教活动时间表》活动,不得跨区、跨寺、超时活动,不得擅自调整活动时间和活动内容。

新疆严控维吾尔人斋月活动 @ 德国之声
这篇报道提到:
(斋月期间)可以在每一所清真寺前面看到一个特别树立的牌子,上面写着:18岁以下、妇女、大学生、中小学生、公务员不能进入清真寺。那还剩下的还有谁呢?这种做法其实是违反中国宪法的。

新疆维吾尔人斋月活动受到限制 @ 金融时报中文网
这篇报道提到:
在学校和大学读书或工作的维吾尔人被告知,斋月期间他们不得斋戒。

  新疆的衙门当然知道斋月对伊斯兰教的重要意义,他们当然也知道,限制斋月的宗教活动会激怒很多虔诚的信徒。既然这样,当地官员为啥还要这么搞?俺不得不怀疑,他们存心想激怒那些信徒。

◇举例2:(新疆)逮捕并重判 伊力哈木·土赫提


  此人是中央民族学院的教授,属于在维族社群中很有影响力的人士,而且立场【非常温和】。为了说明他立场的温和,引用一段关于他的报道:
伊力哈木.土赫提毫无犹豫地指出,中国是维族人的祖国,维族的前途在中国。既然你选择了你的前途在中国,那你就得维护这个国家的统一。他认为,有些人指望将来中国实现了民主化,然后就有可能争取独立,这是不可取的;同时那种认为可以通过暴力或者依靠西方的力量来争取独立也是不可取的。
伊力哈木.土赫提表示,1949年之后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以宪法形式确认各民族是平等的,同时也是一个多民族国家,随后新疆实行了民族区域自治。宪法规定这是中国的基本制度之一。但是,民族区域自治这个制度落实得不好,结果,法律成了一纸空文。他认为,在维护国家统一前提下,实现自治,落实和完善自治法,这就是维族人的前途,也是国家的前途。
(上述言论摘自“法广的官网”)

  稍微正常一点的网友,看了上述言论,都应该明白此人是很温和的。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不久被新疆公安逮捕,然后法院定的罪名是“涉嫌分裂国家罪”。是不是很讽刺?
  逮捕伊力哈木,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某些本来温和的维族人转向激进。在他们看来:连这么温和的学者都被重判,对话之路已经走不通了。
  难道这么直接的因果关系,维稳系统的官员看不出来吗?他们又不是傻子。俺不得不怀疑:维稳系统的官员就是想让温和派的维族人转向激进。

◇举例3:(西藏)强制佛教寺庙悬挂中共领导人画像


  刚才举的几个例子都是新疆的,再来说说西藏的例子——强制佛教寺庙挂中共领导人画像(分别是:毛、邓,江,胡)。
  这事儿可不是俺瞎掰的,可以参见国内的官方网站:“西藏送领袖画像进寺庙 党政大院挂巨幅像 @ 北方网”。
  估计大伙儿对佛教和佛教寺庙都不陌生。你不妨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你是佛教信徒,政府把中共领导人的画像挂到寺庙里,你是什么感受?
  有些同学可能会说,这是西藏地方官为了拍马屁,所以这么干。但这种解释很牵强。如果纯粹是为了拍马屁,把领导人画像挂到大街上,或者挂到政府部门,就足够了,何必强制挂到寺庙里面?难道西藏当地的官员不知道“藏传佛教”对于藏族的重要性?

★结尾:顺便聊聊某些脑残的网络言论


  昆明恐怖袭击之后,俺看到网上出现不少汉族网友的激进言论,比如“杀光新疆人、杀光维族人、杀光穆斯林”之类的。虽然俺尊重这些网友的言论自由,但俺不得不说:发表这类言论的人,基本属于脑残。关于“脑残”这个话题,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之前的博文《聊聊洗脑和脑残——分析“脑残的起源”和“脑残的觉醒”》。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脑残网民发表的言论,其实也是在帮助恐怖主义。你不妨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假如你是一个维族人,本来很温和。但是经常在网上看到有人叫嚣要“杀光新疆人,杀光维族人”,你心里会有啥感受?说不定你也会转向激进,甚至转向恐怖主义。所以,这些脑残网民跟维稳系统一样,也是恐怖主义的帮手。

俺博客上,和本文相关的帖子(需翻墙)
每周转载:关于西藏日益频繁的自焚事件(5篇)
点评中国社会九大阶层——没有公平、难以流动、无法稳定
聊聊洗脑和脑残——分析“脑残的起源”和“脑残的觉醒”
关于本·拉登的几个误区
07 Mar 11:00

用家暴教育美国人

by 瘦子

3月7日,李阳前妻KIM在新浪微博上发布了一段李阳演讲视频。李阳对着观众说,“我是家庭暴力的代言人,这是中美文化的冲突,8年打一次算什么?总有一天,党和国家会为我平反的,我是做出一件教育美国人的事情。”还称前妻“骂党骂政府”的语言暴力更厉害,“幸好我能忍,如果在美国我一枪就把她崩了。”台下听众居然有人拍手叫好。但也有网友表示李阳的行为无耻。

他接着说,“我的美国太太天天骂中国、骂我们党在骗人,天天这样,我啪地就给她一巴掌,五年给一巴掌算不算过分?(她的)语言暴力是不是更厉害?她天天骂政府、说北京空气指标撒谎,我的妈啊,我天天忍啊,幸好我能忍,如果在美国我一枪就把她崩了。”台下又传来一阵笑声。

李阳的前妻 Kim 在微博里与留言的网友互动时说:“李阳是一个人,他不是‘中国’。我是一个人,我不是‘美国’。我孩子是混血儿。我希望她们理解中国,美国都有好事情,都有问题。如果他们不喜欢一个事情,我希望她们能加努力,改变了。”

她还说,“A broken marriage is like a broken vase. Both can be repaired. But when I look at this video, there is not one tiny shard left of the person that I loved for all those years. Not a single piece.”(破碎的婚姻就像一个打碎的花瓶,俩人都是可以被修复的。但是当我看到这个视频,我知道,我爱过那么多年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没有剩下一点碎片。)

来源:新浪娱乐

02 Mar 16:24

周末段子荟萃 3-2

by 胖子

@记者冯翔:从来不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让你盲目地仇恨,莫名地恐惧,稀里糊涂地活,不明不白地死。昆明事件有感。

@akid_:天亮以后,不知道能有几个墙内人知道真相,洗去血迹抹去记忆的,就是那个长期行凶者。

@laokalaoka:-为什么是昆明?-为什么不能是昆明?-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能是你?"寓意得深,值得每一个人思考!

@wlixiong:如果是政治压迫,只要改变政治,压迫就可以解除,各民族还是可以在一起共建新社会。而若少数民族认为压迫是来自汉民族,政治的改变就不会根本解决问题,只有民族独立才能解除压迫。这对中国的政治转型会非常不利,因为改变政治制度不仅不会使少数民族留下,反而会借转型期的国家控制力衰弱追求独立。

@wlixiong:新疆汉人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在镇压者的位置。就连兵团那些临时从内地农村招的农工,平时受尽贪官欺压,一旦需要镇压当地民族时却兴致高昂,摩拳擦掌地请战。

@云南日报:事件发生后,正在北京参加外事活动的省长李纪恒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省委、省政府有关负责同志,详细询问情况,提出明确要求,并第一时间作出重要批示,要求高度重视,组织强大力量,依法从速从严处理此次事件,维护社会秩序稳定,确保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ranyunfei:国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考力,而是太精明且擅于表演。谴责能谴责的,仇恨能仇恨的,反思允许你反思的。关键是还有许多人包括知识分子都认为这样就尽了自己的责任。没有真相与公义的廉价表态与谴责可以重复表演,既模糊了真相,又舒缓有点良知但脑子不甚明白者的道德焦虑。多么和谐的社会生态啊。

@jajia:观点不同,归根结底是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同。有多寡之分,有真假之分,有快慢之分,有远近之分。我的维族朋友有五个以上,藏族朋友十个以上,我深深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可惜,由于我的恐惧、我的自我审查,我并未把那些故事分享给我的汉族朋友。

@johnlee1021:要记住一点:绝大多数汉人有关少数民族的知识和信息都来自官方渠道和主流媒体。仅此一点,我们在判断少数民族地区问题时就应该更加审慎地得出结论。

@eternalRock:昆明这码事,是恐怖袭击不假,是不是哪个“新疆分裂势力一手策划”的,那还不见得。回想当年拉萨暴乱的时候,影帝隔天就出来说这是达赖干的,过几天我们就公布证据。现如今影帝都要“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间”了,关于幕后黑手达赖的证据在哪里我们好像还没看到。

@johnlee1021:恐怖主义的根源是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化解的仇恨。在维汉关系上,中国政府一贯实行强权政治,迷信暴力专政。面对中国政府军队武警,维族大众难道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个时候有几个人替维族说话?谁都不希望看到无辜民众的生命损失,但是抛开事情的原因而仅仅追究结果,是找不到出路的。

@gaoyu200812:新疆正在车臣化,常委早已周老虎化。掩盖真相,成为首选的应对手段。

@barrywey:因为发了几条微博声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20万干部下乡”的政策,刚好昆明火车站发生恐怖袭击,竟然被一群傻逼围攻还举报我,据说我是穆斯林恐怖分子以及分裂人士!各位看到了嘛?因为担心母亲的遭遇而批评政府政策,已经有这么多“帽子”盖在我头上了,这就是我生活的地方!#谁是麻烦制造者#我是维族人

@海子cn:关于昆明事件,微信上有一句话评价:砍人让人们关注这件事,禁令让人们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doctor8888:有不熟悉祖国大陆新闻圈的朋友问我:是不是今晚记者啊编辑啊碰到像昆明这种突发事件就今夜无眠了?要赶着去报道采访?‖我说你太天真了,现在大家只能等通稿。

@flyingpku:凡是在气愤地说两少一宽政策优待了少数民族,该所有民族一律真正平等的人,我就问你,你的平等是否包括:维藏人在获得护照并出国旅游例如去沙特印度等国也应该像汉人一样不加限制,政府机构国企招聘时不再限制民族为汉族?你根本没听说过这些事情对吧?

@荣剑2009:面对针对平民的暴行,除了表达愤怒悲痛和悲哀之外,难以言表,说什么好呢?潘多拉匣子已被打开,恶魔都已被放了出来,再也收不回去了。民族政策的失败,已使民族关系陷入绝境,毫无补救的余地,除了杀戮就是杀戮,互相杀戮,冤冤相报,掀起更大的种族仇恨,何时到头?哭我冤死的同胞,愿他们安息。

@wangdalian:中共从不对暴力事件的深层成因进行反思和应对,是族群间的仇恨被一次次点燃的重要原因。经验还告诉我们,只要党把事件往某某势力那边一推,事实真相基本就注定被掩埋了。此情此景下,那些迫不及待张嘴谴责的人,非但没有拍去一身的红尘,倒还露出了满脑子的反智和矫情。

@gaoming:昆明惨案,国内的报道是“已致29人死”,美联社的报道是“33 Dead”。你知道区别在哪里吗?

@朴抱一:如果没互联网,他们连血迹也会抹去。

@阿花的伊萨卡岛:新疆问题一塌糊涂,然后他们选择把最温和最希望对话和解的伊力哈木抓了。

@tom2009cn:从土匪王震用灭门方式镇压反抗就埋下仇恨的种子了,今天的汉民族终于要开始吞食这一苦果了。

@Arctosia: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中美都适用。如果吃药了之后还是不断发病,是药不够猛需要多灌些药,还是吃错了药。

@wenyunchao:以后若不幸遇到,恐怖分子冲你来时高喊打倒共产党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蓬蓬130:新闻统一口径时应该将新疆二字去掉,什么是新疆分裂恐怖势力,裂势力是政治的产,它不是一个地方造成的,新疆是地域名词,非典是北京,也没说北京非典,禽流感是广东开始得吧,也没说广东禽流感,分裂势力和病毒一样是游走的,真正的新疆人怎么办,凭什么被硬生生的打上烙印。

@李宇晖_Huey:5毛们果然在说:“民主也避免不了恐怖袭击啊。”他们还真说对了,政治学领域有共识的统计规律不多,但是“恐怖袭击主要针对民主国家”应该算是其中一个。理由很简单,平民伤亡在民主国家更容易让政府被动、让媒体报导、让习惯了安定生活的民众恐慌。在中国搞恐袭的人,一定是把社会主义民主当民主了。

@我卖糕的2013:暴民是暴政的孪生兄弟。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国家机器,无权者手里的筹码太少太少,以至于会不择手段以反社会心态仇视一切。可以预期的是,暴力会在未来越来越多地成为每一个人的噩梦。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闭口不谈暴政,只抨击暴民,是容易的,也是幼稚的。如有公共舆论空间,探讨起来会更方便些。

@毅只田鼠和花栗鼠:有些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赖政府,连有恐怖分子砍人都要赖,就好像政府是中国所有问题的根源一样。对于这种人,我只想说:〝你说得对!〞

@简直:全球惟一在官方电视台一年最受关注时段播出大刀戏的地方,也可能是惟一菜刀实名制的地方,发生了已经很罕见的冷兵器恐怖事件。

@qiumazha:对昆明事件我听到的“最理性”的声音就是“反思”。主体是谁?是被屠的平民还是侥幸活着的你我?还是特指权力?如果是前者,那将是一场哲学大战,如果是后者,那将是天真愚蠢。国家恐怖主义何时有过悔意,更何谈“反思”,他们如果有就是如何把反人类罪做得彻底而看起来很正义。唉......

@kunlunfeng:一个默认长期国家恐怖主义统治的地方没资格要求和平,一群漠视别族生存危机的人没脸谴责绝望者的挣扎。在别人眼里,从无条件支持现政权的立场角度看,你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同谋和帮凶。

@lapertenia:天海那剧,还有日本好多探讨犯罪的剧,建立在民权团体发达,司法在这方面十分保守自制的基础上。许多刑事犯罪受害人、家属对罪犯的量刑不满,认为正义没有得到伸张。这是一个现代国家面临的苦恼,你国小学生不要假装和人家有共鸣。

@狄马:我知道,人性的软弱在于,当政府针对平民的暴力恐怖行动每天,而且是成系统地发生时,我们可能视而不见,但当平民针对平民的暴力恐怖行动发生时,我们的义愤就会冲上云天。实际上,城管队伍,拆迁机构,那个不是针对平民的暴力恐怖行动?我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的一场暴力恐怖行动。

@tengbiao:必须无条件谴责伤害无辜的恐怖分子,依法追求责任。但对失败的民族政策有反思么?即将召开的两会会讨论么?政策制定者们不是在扬汤止沸,而是在火上浇油。悲惨的是,为中共愚蠢野蛮的民族政策付出代价的,永远是普通民众。更悲惨的事情还在后面。新疆问题上,历史已经种下灾难的种子,培育这种子的,不光有中共,也有叫嚣“炸平南疆”的暴民们,煽动仇恨的爱国贼们,在日常生活中歧视和排斥维族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犬儒的大众。

@讷言伙夫:今天早上10点20分左右,一男子将车开到昆明金马坊步行街上,哭诉他爹昨晚遇害身亡。问题是车窗上的标语是:“军民团结,杀日杀疆”,这事和日本人有关吗?

@hnjhj:发现最搞笑的是,上次反日游行里扬言要炸平日本的同学们,这次又加入了谴责恐怖主义的队伍。

@马碧徳:家附近有个新疆饭店,刚才一朋友打电话过来言辞激烈地说:咱们去把那新疆馆子砸了去吧,操他妈的。我说为啥啊?他们又不是恐怖分子,而且老板好像是河南人。朋友特别义正言辞:反正他家做的菜又不好吃。我操,雷死我了,这跟砸日本车的傻逼有啥区别,中国人还有救吗?三观不正瞎逼胡闹的都歇了吧。

@damyata:其他文化里,在发生这样惨痛的血案后,公众的反应是怎样的?是不是也一致呼唤“乱世重典”,一致高喊“当场格杀事后追剿绝不原谅”,一致将反思斥为“吃人血馒头”晒煞笔,之后一致继续坐在压力锅火山口上对一切视而不见?我很想知道。

@假装在纽约:请不要把对恐怖分子的愤怒,扭曲成对一个民族的恐惧和隔膜,那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请不要把对暴力的还击,扭曲成对一个民族的歧视和敌意,那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520178130:进入社会后你会发现。新疆的同学也不会拿刀乱划。河南的同学手脚很干净。广东的同学也会挑食。四川的同学也不是一天都打麻将。东北人也有很害羞的。上海人也很好相处。北京人也不是满口官腔。西藏人也不是随时都聚众打架。都多大的人了。还只能通过听说来观察这个世界。这才是中华民族的悲哀。

@我卖糕的2013:06年12月,北京,一个南疆少年(他看起来有40岁)被东北朝鲜族老板恶意拖欠工资,他哭的很伤心,很绝望。毕竟那里他人生地不熟,离家万里。我与朋友商量后给他赞助了路费。我对他说:兄弟,别因此恨所有人。我们两个民族命运是一样的。哪里都有坏人,哪里都有好人。我们都缺乏自由。

@WoodenHarp:正如两千万人下岗改变不了中国的经济改革,多少人被砍死也改变不了中国的民族政策,这些悲剧都只会被它为我所用般为其固有逻辑服务。用胡锡进的话说,“中国必将前进”,它沿途制造矛盾和杀戮,但无论多少具尸体都改变不了中国模式和中国崛起。这可能是人类文明史五百年来最大的奇观。逝者可以安息了。

@王巍w:不让你知情,不让你思考,不让你自由选择,只灌输仇恨,只统一着装,只给你施暴工具,这是恐怖主义分子的规则。反恐怖主义也应该这样吗?

@zhanghui8964:【昆明恐怖案件有感】以恐怖对付恐怖,以分裂对付分裂,以平民对付平民,以死亡对付死亡,以无解对付无解。现行政治下,所有的症结都解不开了。可悲......

@黄章晋ster:笼统地称制造惨剧的暴徒是『分裂势力』或许并不准确,近年来我知道的恐怖案例的制造者,几乎都谈不上有分裂主义主张或诉求,多数是因为宗教原因或单纯的仇恨,参与者多为亲戚熟人,大都没受过像样的教育,愚昧残忍是其基本特征。这些特征都与有政治诉求或有明确组织的分裂主义明显有别。

@被打飞:某网友发现了重要的一点。汉语根本没有像英语那样在词汇上精确区分cause和justification。这是广大中国人以为谁要找原因(cause)就是要为恐怖分子道德正名(justification)的重要原因。

@隐于北极:美剧Bones的S8E6处理的是911遇难者,白人实习生问穆斯林实习生是否不想参与,因为恐怖分子跟他share一样的信仰。穆斯林回应,“…十字军东征是上帝引导的吗?不,是自以为可凌驾于上帝之上的人。恐怖袭击与信仰无关,而是傲慢,伪善和仇恨。劫机的人也劫持了我的信仰,侮辱了我的神。"

@老榕:任何鼓吹战争的宣传,应以法律加以禁止。任何鼓吹民族、种族或宗教仇恨的主张,构成煽动歧视、敌视或强暴者,应以法律加以禁止。--《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中国于1998年10月5日在联合国总部签署。

@chang_ping:春城晚报整版大黑字报道恐怖事件,这很好。不过三分之二的版面都在讲从中央到地方领导重视,消息源只有新华社,这不是对死者的羞辱吗?

@WoodenHarp:很多汉人激动地说:把暴力指向平民的,格杀勿论。慷慨激昂催人尿下。要不是目睹了六四二十五年来汉人的表现,我都差点真信了。

@pufei:给某些人普及一下,正常国家出现恐怖袭击后的必要步骤有媒体直播、举国哀悼、政府首脑表示道歉、安保部门负责人出面请辞、民意代表机关组织调查委员会。文艺国家还会搞场悼念音乐会寄托哀思。当然傻逼国家一定会停在:XX不哭,点根蜡烛。

@pufei:居然还有人认为对昆明一事舆论管制有利于控制消息传播让恐怖分子不能得逞。依这理论我国反恐工作的负责单位是中宣部?

@C__JUN:一群随时可能被砍的人,在抢救一群已经被砍的人。其他人在微博点蜡烛。

@remonwangxt:从新浪微博转了个微博,图是春晚红色娘子军舞,配文是:统一着装,手持大刀。没想到粉丝质量太差,不仅从主帖读出我侮辱共军革命前辈的意思,还读出了对昆明死难者的蔑视,太郁闷了,傻逼怎么那么多呢?

@hundredlee:每次发生悲剧都不深究,每次都在微博点蜡烛。建议新浪微博可以卖#蜡烛表情,每点一根1元。#终于盈利了

@laoyang945:转:央视新闻频道对昆明火车站暴力事件报道只有一条新华社通稿,花了22分钟报道乌克兰局势,先后三次记者现场连线。

@MyDF:一直在看CCTV新闻频道的东先生认为,乌克兰才是央视的祖国。

@刘永志门岗张大爷:我最喜欢听的一句话“尊重xx国人民的选择”!我知道,又一个独裁完蛋了……哦,对了,你什么时候也能尊重一下中国人民的选择?!

@FifthDimen:照妖镜家辉先生走了,天朝鬼怪弹冠相庆。

@马千里咨询:【骆家辉唱】一见总统泪满腮,点点珠泪洒下来!当大使,一场败,只骂得微臣好不悲哀!经济舱被揭我腐败,芮成钢借此机催逼中国债!优惠券我把咖啡买,马千里的恩师就把我埋汰,骂声作秀催我回来!北京日报真叫坏,一定要臣把财产来公开,殖民主义这招儿也失败!好不容易弄点雾霾,也被他们揭发出来!

@renfanzi:前段时间听说欧洲一个牛棚因为牛放屁太多导致可燃气体浓度太高遇静电发生爆炸,把房顶都掀了。然后哥就想到了即将要召开的俩会,急得饭吃不好,觉睡不香,为俩会代表的安全操碎了心。

@南华早报:外界有很多关于周永康的报道,不知道政协有何回应?政协发言人吕新华称:我和你一样,在个别媒体上得到一些信息。无论什么人无论职位有多高,只要触犯党纪国法,就要严厉惩处。我只能回答成这样了,你懂的。

@avb001:爸爸去哪了?这两天国内媒体开始直接点名周滨的父亲周元根(康师傅的曾用名),尼玛都点名到这个地步了,叫声永康要死人啊?

@blogtd:原来最经典的外交辞令并非“无可奉告”,而是“你懂的”。

@iamyid:发言人说你懂得,台下记者一片嘈杂,有报qq邮箱的,有喊1024的,整个会场成了欢乐的海洋。

@hnjhj:政协新闻发言人说『你懂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欢迎收看这一期的走进科学。问及周永康传闻的记者当然不是一般的托儿。昆明发生了震惊朝野的惨案,眼看人民的质疑不断深入,眼看舆论就要失控,能够在这一时刻起到转移视线作用的事情你们觉得还有什么?马上就要公布,你懂的!好了,我们下一期节目再见。

@格瓦拉:【言论】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奇怪国度,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是谁,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那人是谁,于是,所有人都在那个话题上徘徊,无限去接近那个真相,却谁也不说穿……很像,小的时候玩的扒沙塔的游戏,每个人轮换着去扒这座沙塔,看塔会倒在谁手上,据说,最后出手的那个人当天晚上会尿炕……

@格瓦拉:【新武松打虎】景阳岗上,武松已经将老虎摁倒在地,正待乱拳打死。旁边窜出一人劝说:壮士,且慢,鄙人景阳岗县令,如此荒山野岭,打死老虎,也没人看见,震慑效果不佳,不如……于是,将老虎装入牢笼,待庙会之日,设八尺高台,再由武松出来将老虎当众打死……武松一举成名,其它老虎也远遁他县……

@狄青子:记者采访申代表,问如何看待网友对她的批评。大妈一摆手说,后生们不理解,那没个啥,咱自问无愧于党和人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哩。记者不解问,啥劳?大妈表情登时庄严起来,喃喃的说道:举手之劳。

@木星老胡:今天,我正式任命自己为家长,三人党总书记,家庭财务委员会主席,孩子教育领导小组组长,家庭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组长,家庭局域网安全领导小组组长。老婆说我大权独揽。被我批评:专家说了,这叫顶层算计,懂不懂!她说:懂了,我和儿子都被你算计了。

@马千里咨询:武松闯进来,见大郎若无其事在摸炊饼,急道:“哥,门庆那厮又上楼幽会那猪狗,你怎不知么?”大郎白他一眼道:“哆!兄弟要关注正面消息!大官人以前来时都带12个杜蕾斯,此次说只用一个羊尿泡了,如此节约,势头很好,你好不醒事!”武松听罢,低头道:“哥哥说的对,待我发条微博歌颂一下!”

@horus9527:只有发现蚊子落在你蛋蛋上的时候,你才会真正明白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女汉子的日常:男朋友说,我给你讲黄色笑话是为了让你害羞,不是让你讲个更黄的给我。

@骚瑞婆:坐公车,一个乘客手机响了,传来了“爸爸,爸爸,我们去哪里啊,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铃声,然后站在前门的我听到司机师傅跟着哼唱:“宝贝,宝贝,我是你的大叔,你爸是隔壁老吴~”……师傅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创伤……

02 Mar 05:20

奇闻录 | 新疆怎么了?

据昆明大屠杀幸存者回忆和昆明市政府新闻办的消息,3月1日晚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应是由新疆分裂势力所为。但恐怖主义的根源是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化解的仇恨,在对待新疆问题上,中国政府一贯实行强权政治和军警专政,长期高压造成了维族社会的结构性危机。

面对恐怖袭击,我们不应将此迁怒于新疆人或维吾尔族,而应该去审视造成这一切悲剧背后的根源。没有人希望看到无辜民众被恐怖分子屠杀,但是抛开事情的原因而仅仅追究结果,是找不到出路的。

《阳光时务周刊》第54期封面

《阳光时务周刊》第54期封面

2012年12月13日和2013年5月9日出版《阳光时务周刊》(35期、54期),曾以封面专题的形式深度剖析了新疆问题,其中包括了黄章晋、王力雄等人的文章,维族学者伊力哈木·土赫提、吐尔文江·吐尔逊的专访和论述、以及对在内陆学习的新疆学生、新疆小贩、维吾尔族流浪儿童的特写,向我们展示了一幅有关新疆问题相对整全的图景。

我们特别将这些文章分篇单独提取,希望透过这些文章,让读者可以感受到一个更为真实的维吾尔族群体,从而更多了解此次恐怖袭击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1. 黄章晋:新疆维吾尔社会正陷入深重危机(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35期)
  2. 新疆危机的根源:肆掠的权力加速民族分裂(作者王力雄,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54期)
  3. 新疆维汉关系的变迁及症结(作者吐尔文江·吐尔逊,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54期)
  4. 专访学者伊利哈木:我们是一个自己作不了主的民主(作者赵思乐,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35期)
  5. 汉族知识分子眼中的新疆人:懒散、散淡、顺天而行(作者姚新勇,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54期)
  6. 夹缝中的维吾尔族学生(作者赵思乐,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54期)
  7. 折翼天使的辛酸:追踪维吾尔总流浪儿童(作者阿里木江·于山,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54期)
  8. 在北京寻访“切糕”小贩(作者覃爱玲,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35期)
  9. 世维会的三种政治形象与隐忧虑(作者侍建宇,原刊于《阳光时务周刊》第54期)

来源:阳光时务周刊

28 Feb 12:19

摊牌(上)

by luyang

编者按:2014年2月26日上午10点,香港《明报》前总编辑刘进图在公共场所遇袭、身中六刀,重伤入院。事件引发全港甚至世界的关注,这不仅是因为在犯罪率逐年下降的香港,此类残忍的袭击并不常见,更是因为这是不到一年内,第四起针对持自由派立场传媒高层(其余三间传媒为《阳光时务周刊》、壹传媒、《AM730》)的暴力事件。

没有人能证明这一连串事件是出于某种阴谋,但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一切,与阴谋无关。

在「事实」与「真相」待定的时期,「空穴来风」的猜忌、恐惧却强有力的证明了另一个事实:回归16年后的今天,香港对中国的信任度正在降到冰点。

其中一个例子是,去年初,一位香港大学法律系教授、一位中文大学社会学教授以及一名牧师——三个本应该是最理性、最温和的人,提出「占领中环」构想,期望通过一场大规模群众运动,向北京展示香港人要求落实普选的决心。

这是最好的年代,1989年之后,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上,将出现另一次大规模争取民主的群众运动;这是最坏的年代,不论刘进图遇袭的真相如何,都让人意识到,杀戮原来可以成为或者一直是一种选项。

但无论好与坏,随着2017年的逼近——人大承诺香港「可以」普选的年份,香港终于来到一个「摊牌」的年代。

2012年6月4日,被烛光照亮的维园

2012年6月4日,被烛光照亮的维园

本文作者张洁平,原文刊于香港《号外》杂志2014年2月号

2013年12月4日,香港政府宣布启动为期5个月的2017年普选行政长官的政改咨询,就届时的提名委员会、选民基础等问题征询公众意见。在政府主页上公布的《2017年行政长官及2016年立法会产生办法咨询文件》,文件的名字叫做「有商有量,实现普选」。

如何理解「有商有量」这四个字?我们所处的当下,一边是香港民间不惜以激进的公民抗命死守「真普选」底线,另一边是北京通过各种管道不断放出的强硬信号:定义模糊的「爱国爱港」必定成为普选门坎。把时间轴再拉长到30年,从「一国两制」设想的提出到中英谈判,从工商绝对主导的「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活方式」「五十年不变」,到邓小平说「中英谈判不是三脚凳」—香港人的声音由中国代表,对于最核心的政治命运,香港真正有过商量的余地吗?

“占中”发起人之一——香港大学法律系教授戴耀廷

“占中”发起人之一——香港大学法律系教授戴耀廷

2013年初,由法学教授发起的「占领中环」行动,将「普选」议题提前抛进漩涡般的舆论广场,搅动起全城关注:终于等来的「民主」,应该如何发生?可不可以有门坎?你可以接受的门坎在哪里?这些直接关乎香港未来命运的问题看似摆在每个人面前,但是所谓「民意」,在最后的谈判桌上,又有多大「商量」余地呢?

2004年人大对《基本法》的释法,明确了普选方案的产生步骤:特区政府提出方案,立法会三分之二票数通过,行政长官同意,报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这个流程里,特首、政府、立法会的一半议员,均非民主普选产生,他们是谈判的一方,而另一方是北京。与三十年前一样,「两脚凳」商量的民主普选方案,能代表多少民意呢?

「有商有量,实现普选」,如果这不是一个煞有介事的玩笑,它的出路又在哪里呢?

一、

香港的民主化是一个难题。在读到研究了全世界15个国家民主转型经验的耶鲁大学著名社会学者 Juan J. Linz 在1996年对香港民主转型的判断时,我才最终意识到香港当下的困境几乎是无可逃脱的。(详见文末引述

现实政治中,它并不像民主派所期待的那样顺理成章:公民社会、言论自由、法治完善、行政高效、经济富足……种种社会基础都已具备,民主转型理应水到渠成。可惜上述只是充份条件,最重要的必要条件却是:香港有能力决定自己可以怎样做。但是香港没有。

1984年的《中英联合声明》决定将香港的立宪权交给中华人民共和国。《基本法》的框架决定了香港特区的所有权力来自中央下放及授予,换言之,「自治」并不是本质性的,自治边界的最终决定权牢牢掌握在中国政府手中。

讽刺“普选”的漫画

讽刺“普选”的漫画

97回归以来的政治实践,让香港人大致摸清了「一国两制」的底线,如香港中文大学政治学教授马岳的总结:「一般社会和经济事务决策,中央绝少干预,但在政制发展问题上,中央会毫不犹豫地行使其最终决定权。」

比如民主化这件事,实际上中央从没有放松过主导角色。也因此,回归以来,民主派人士或者有远见的政治学者在谋求香港民主化改革时,都只能通过「劝谏」的方式进行,用「民协」创始人、80年代最早的民选市政局议员冯检基的话来说就是「又倾又砌」(又沟通又批评)。

十数年来,这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谏重申着同一个道理:如不尽早建立民主制度,香港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香港中文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陈健民曾在《明报》上发表文章,认为「香港已是一个多元复杂的社会,活跃的公民社会、批判性强的传媒和议会内外的政党政治令管治日趋困难。在这环境下必须建立民主,才能驾驭政治局势。若不建立民主制度,就会出现政治滞差,即政治制度无法应付社会的政治要求……民众或者变得犬儒冷漠,或者就容易走向民粹主义,各方利用群众运动及情绪来支持其政治路线,社会会更不稳定。」

这篇文章发表于十年前,2004年6月。每一年,每一个月,公开的报章、私下的平台,你都能看到香港学者们力促民主改革的拳拳之言。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眼看着理论推演中的代价在自己生活的土地上逐一变成现实,却无能为力。

而那一边,三次人大释法默不作声地将普选时间表推到201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可能出现的第一个「民主特区」是不是令北京疑虑重重,乃至感到恐惧?

二、

对北京来说,「民主香港」同样是个意料之外的难题。

它并非「一国两制」的本意,后者的要义指向经济,是为了保障香港的「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活方式」。而基本法中关于司法独立、社会自由等安排也是为了让资本主义在这些配件下继续茁壮成长。在马岳看来,「一国两制」的基本构思是「在主权统一的情况下,透过政治制度安排,赋予香港特殊的地位,在回归后继续以资本主义都会的角色来贡献国家经济发展」,其实是49年中共建政之初「长期打算、充份利用」的对港政策的延续。换言之,北京需要,且只需要香港「马照跑、舞照跳」,而不是什么政治民主。

另外,在中英谈判之时的香港社会,也确实没有表现出「民主」意识的集体自觉。当时香港的主流民意既不求民主,也不愿回归,而是希望继续成为英国殖民地,即「维持现状」;或者主权回归中国,治权留给英国。(其时的英国并没有给香港政治民主,多数港人要求于殖民政府的,也只是由一定的经济与言论自由、司法独立带来的繁荣稳定。)

当时只有很少数大学生和知识分子喊出「民主回归」的口号,并获得了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赵紫阳的积极响应:「民主治港,理所当然」。然而三十年后回看,这段对话几乎像是错置了历史时空,尽是美丽的误会与一厢情愿的天真。

那是1983年,中英就香港前途问题的谈判陷入僵局,港元暴跌,市民到超市抢购日用品,人心惶惶。香港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学生会鉴于事态严重,先后致函当时的中国国务院总理赵紫阳,在信中,他们反驳主流社会对殖民统治的眷恋,支持「民族回归」,同时要求给予香港「民主自治」,来稳定香港局势。港大学生会的去信中这样表述「民主治港」的要求:「坚持港人民主治港的原则,而中国不干涉香港内部事务,将来香港地方政府及其最高行政首长应由市民普选产生。」

四个多月后,学生们竟然收到赵的回信。1984年3月,赵紫阳覆信中大学生会,承诺:「中国政府在解决香港问题过程中所采取的政策和措施,一定会符合香港同胞的愿望和利益」;5月,覆信给港大学生会:「将来香港特别行政区实行民主化的政治制度,即你们所说的『民主治港』,是理所当然的。」

学生会给赵的信件其实难以代表多数学生的意见,此事曾在港大及中大学生内部分别引起极大争议。但略过不表,赵紫阳的信函在本港传媒引起轰动,被视为中国政府首次以书面方式表明对香港民主化的肯定态度—英国给不了的,我们可以给—这种表态,为当时在舆论上处于劣势的中方,开创出有利的局面;另一方面,「香港大学生支持回归」被大陆的官方媒体《人民日报》等作为港人渴盼回归的代表声音广泛报道,亦同时在本港亲中媒体刊登,成了抗衡主流保守舆论的重要旗帜。

以论政团体「汇点」为代表的本地知识精英与「进步学生」站在同一立场,他们表态支持民族立场的回归,同时向中共换取港人自治的民主制度。

「民主」承诺所换来的舆论支持,就这样给了「回归」最后一把推力。

三、

邓小平和撒切尔夫人

邓小平和撒切尔夫人

1982年9月到1984年9月,中英之间的22轮谈判,最终决定了香港530万人的命运。关于这场如上帝之手般的谈判,英方谈判小组成员卫奕信(David Wilson)有个有趣的回忆:「我们希望制定出犹如《大英百科全书》般详尽的协议,但中方想要的,却是一份两三页A4纸大小的文件。」

1984年12月19日,中国总理赵紫阳与英国首相戴卓尔夫人在北京正式签署《中英联合声明》。声明正文部份,只有1536个字,恰好两页A4纸。

其中,有关「民主」的内容,联合声明的文本中只有一行字:「行政长官在当地通过选举或协商产生,由中央人民政府任命。」附件一中则简短注明:「香港特别行政区立法机关由选举产生。」

从中英谈判开始,到《基本法》1990年最终出台,期间经历了七年半的时间。这七年半之中,风云变幻,关于「一国两制」与「高度自治」,北京和香港各自有了更深刻、也更警醒的理解;而《联合声明》的笼统含糊,给这些新的理解在《基本法》的最终定案,提供了更大的空间。

这一段时期,港英政府一反常态大力进行民主化改革:1982年区议会引入选举、1983年市政局选民资格扩充至全港市民、1984年发布香港代议政制发展绿皮书、1985年立法局引入间接选举……同时,中国大陆也进入文革结束后的思想解放年代。支持「民主回归」的本地知识分子发展为香港的民主派,一面热切关注中国的变化,一面在香港民间推动启蒙,为97后的「港人治港」做准备。

1989年的天安门事件是中国当代史的一次急转弯,也急煞车般地中断了香港对于回归的浪漫想象。承诺「民主治港理所当然」的赵紫阳被迫下台;而发生在北京的杀戮,通过电视画面一帧一帧钻进港人心里。在这之前,他们在香港游行、捐款、唱歌,热切地支持天安门广场的学生,前所未有地认同这个青春热血的祖国;这之后,他们悲愤交加,捐血、捐款给受伤、逃亡的学生,从国语学校退学,去中国银行大规模提款希望它垮掉,然后集体移民……

八九事件让香港人明白,回归中国不只是中央领导人笑谈的「换旗换歌」,在一个政治独裁的中国,必须有更具批判性的民主自觉与行动,才可能尽力维护「港人治港」。80年代「民主回归」的主要倡导者、学者罗永生回忆:「八九事件把整个香港社会都动员起来了,香港人到那时才真的知道专制是什么,通过看到民主的反面,才真的去想民主是什么,然后才大规模地去思考什么是政治。八九之后,『民主』脱离了『爱国』,变成了一种对中国、中共更强的批判。」

而此时,也正值《基本法》草案刚刚出炉的公众咨询期。排山倒海的批评投向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六四事件之后,报人查良镛和圣公会大主教邝广杰退出草委会。民主化最积极的倡导者、香港市民支持爱国民主运动联合会(支联会)创办人李柱铭和司徒华,则被中国政府撤除草委会的职务。中方更不顾巨大争议,在草案中加入新的条文:第二十三条。

「香港特别行政区应自行立法禁止任何叛国、分裂国家、煽动叛乱、颠覆中央人民政府及窃取国家机密的行为,禁止外国的政治性组织或团体在香港特别行政区进行政治活动,禁止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政治性组织或团体与外国的政治性组织或团体建立联系。」在多数条文称得上显示了足够诚意的《基本法》里,第二十三条却如同埋进美丽肌肤的定时炸弹,提醒香港「一国两制」的边界,也不断刺痛着港人的神经。

四、

《基本法》最终给香港制定了一个代议制选举行政长官的方法:经由选举委员会委员提名候选,再由选举委员会以无记名投票方式选出,并报中央政府任命。并规定这种选举委员会产生的办法适用于1997年到2007年的十年,此后如要改变选举办法,需报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

2003年香港七一大游行

2003年香港七一大游行

2002年底,北京提出希望香港尽快落实第二十三条立法,这条明显危及到香港社会自由的法令唤醒了深藏在港人心中的焦虑,并在2003年引爆了97以来最大规模的抗议:7月1日的回归纪念日,50万港人走上街头,抗议23条立法,并同时提出可以长远保障香港自治权利的民主要求。自此开始,民主派人士全力投入争取2007年普选行政长官的努力。但04年全国人大对基本法释法,否决了07年普选的可能;07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又再次宣布,2012年普选行政长官亦无可能,「2017年香港特别行政区第五任行政长官的选举可以实行由普选产生的办法。」

漫长的等待让民主派人士与北京之间的信任度降至低点,而人大07年决定中,含糊其辞的说法—「在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实行普选产生的办法时,须组成一个有广泛代表性的提名委员会。提名委员会可参照选举委员会的现行规定组成。」—更引发了猜疑。

选举委员会按照功能界别划分,构成规模由1996年的400人循序渐进增至2002年的800人、及2012年的1200人,一直被诟病为「小圈子」选举。对功能界别做了专题研究的马岳认为,以功能界别为基础的选举设置,直接扶持了香港的工商界力量,削弱基层声音,并弱化了立法会作用,本意是加强特首对香港施政的控制力,但反而大大减低了特首的认受性及支持度,令政府管治频现危机,长期来看,更令香港的产业结构失衡,助长地产霸权,伤害民主根本。

人大决定中「可参照」这个暧昧说法,令民主派人士担心提名委员会可能成为一个不公平的预先筛选机制,「北京不喜欢的人无法进入选举程序」。

会否真的存在这样的筛选?若果真如此,普选的意义又在哪里?怎样保障一个符合多数民意的普选? 回到文章开头的问题,在「我们要什么样的普选」这件事上,在现有格局下,「我们」究竟怎样才能登上谈判桌,真正去谈一谈呢?

zhanzhong

2013年1月16日,香港大学法律系副教授戴耀廷在《信报》的专栏文章中写道:香港民间要争取符合国际标准的「真普选」,那么,「公民抗命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他的方案是「占领中环」,并表示会身体力行:该手段非法,所以如果被捕,行动者不抗辩,甘愿坐牢。

这样写的时候他大概不会想到,在之后的一整年里,「占领中环」的具体行动尚未发生,这四个字已凭空造出一片蔚为可观的虚拟广场,并提前摊开底牌,以相当决绝的姿态,试图强行登上已宣告客满的谈判桌。

(未完待续)

 

附录:

著名民主理论学者 Juan J. Linz 和 Alfred Stepan 在1996年8月22日出版的 Problems of Democratic Transition and Consolidation 一书中的第二章:

1984年英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的基本协议将基本的立宪权交给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后者最终完成民主化之前,香港不可能变成一个民主政体,无论那里的民主运动范围和力量有多大。

1984年「一国两制」的最初表述及协议承诺,从1997年7月1日起,香港现存的法律、经济、社会和政治制度保持50年不变,这很好地说明了不具有国家地位的民主化的局限性。如果我们以一个国家政权(One State)来替代一个国度(One Country),它就变成了这么一种证据,即决定什么类型的政治制度的最终权力操控在国家的手中。中华人民共和国出于其自身的考虑,特别是为了澳门,尤其是台湾实现统一的计划,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予香港特别行政区自主性和自治地位,但是这个决定权最终掌握在中国政府手中。只有那些受英国和中国的联合声明所捍卫的制度,作为国际条约的一个部份有可能得到维护。

……

在非民主化的国家之中是否可能产生一个有效运行的民主政治亚体制?

……从政治上看,或许不能─因为这样做将为全国的公民提供一个机会,使他们看到,有些区域享受了他们所没有的自由。这种不协调将使主权国家持续地形成一种摧毁原来那些民主制度的意愿。但是,还存在更为严峻、更具有根本性的结构性难题。国家仍然拥有权力改变组成单位的政治地位。当然,这样做将产生严重的政治冲突,而以达尔式的方式计算出来的镇压成本,与容忍所形成的代价相比,可能导致主权国家逐渐容忍部份地区的民主制度。即使这样,划定一块决策区域,让其保留为我们所说的联邦组成单位,而让其他地区由非民主的中央政府进行决策,仍然会将重要决策权置于民主控制之外。

12 Feb 16:02

@GreatFireChina:Bing在全球实行中国式审查

by 墙外仙

来源

中国在国际社会影响力日益强力。但我们很少见到海外媒体在境外进行有关中国消息的审查。

我们最新的研究表明,微软搜索引擎Bing在中国境外也会依据中国政府的要求,审查了部分中英文结果。我们还发现Bing还实行了隐蔽的审查。

中国长期审查“危害国家安全”的信息,中国也知道其市场巨大。这可能是中国政府让微软在中国境外也进行审查的原因。

我们将研究结果报告给了微软,并要求微软进行解释。我们询问在中国境外的审查是否是技术错误导致的。但微软回答“拒绝评论”。

微软是全球网络倡议的成员, “多方利益相关者的公司集团、民间社会组织(包括人权和新闻自由的团体)、投资者和学者” 来保护和促进信息与通讯技术业的言论自由和隐私权的组织. 其核心承诺写到:

持有主张的自由和发表言论的自由是一项人权和对人的尊严的保障。 主张和言论自由权包括持有主张而不受干涉的自由和通过任何媒介不论国界地寻求接受和传递信息和思想的自由。

我们的测试表明,微软决定全球的用户都不能了解部分关于中国的真相,进行了“不论国界”的审查行为。如果这种行为继续的话,中国互联网审查会更为成功。如果中国有能力审查在美国的搜索结果,Bing还审查了什么?其他组织也能审查在美国,英国和其他国家的搜索结果么?

在删除搜索结果的帮助文章中,Bing表示:

如果政府机构要求删除显示的搜索结果与我们联系,我们需要政府机构提供适用法律和权利的证明,以及官方的删除要求申请。如果提供了这类证明且我们可以查证,那么我们可以履行删除申请。如果要求我们必须实施申请,我们将有限地实施申请。

Bing在中国的审查并没有完全依照中国的法律。在大部分情况下,审查都是由政府官员直接决定的。

我们希望Bing能够公布“适用法律和权利的证明”以及“有限地实施申请”的证据。

但谁的法律管辖着在美国使用Bing的美国人,或者在法国使用Bing的法国人?

Bing 不同版本

1

Bing.com: 全球版本. 服务器在美国. 默认语言英语. 支持包括中文在内的多语言.

必应: 服务器在美国. 中国本地化版 默认语言中文. 支持包括英文在内的多语言

不同版本是用户Cookie造成的,并不是域名造成的。比如这个搜索可能会使用Bing或者必应,根据的的设置而定。

在中国访问必应会造成搜索被审查。我们不认同这种政策,但因中国对互联网的控制,我们对此表示理解。

但在美国使用Bing国际版搜索“自由微博”,你可以看到在页面底部,Bing显示“某些结果已被删除”。确实,自由微博主页”Freeweibo.com”不在搜索结果中。如果我们在Google上搜索自由微博,我们的主页是第一个结果。

我们还发现Bing虽然Bing有更加明显的审查的提示,有时候Bing会使用普通删除提示,或者根本没有删除提示来表示搜索结果因中国政府要求被审查。

2

我们在美国使用必应搜索。必应服务器在美国。用户和服务器都在美国,微软没有任何原因来自我审查搜索结果。但事实上,搜索“自由微博”,我们可以看到审查提示“依据中国的法律法规,我们屏蔽了特定的相关搜索结果。有关详细信息,请参阅此处。”

3

这种全球审查可能是微软服务器的技术错误。我们因此联系了微软,询问是否是技术错误。微软回答:

感谢你的询问. 我们拒绝回答.

如果说是技术错误的话,微软应该会如实回答。按照此回答,这种全球审查肯定不是技术问题了。微软会让步多少?以后Bing会在全球审查六四事件么?

我们的研究结果有:

我们发现Bing在美国也会有审查。 确切的讲,我们希望微软解释为什么Bing国际版在中国美国访问都会有审查,必应在国外访问也有审查。(我们可以理解必应在中国访问有审查。)

Bing对审查提示不够透明。Bing有时候使用“某些结果已被删除”,或者根本没有审查提示,而不用“依据中国的法律法规,我们屏蔽了特定的相关搜索结果。有关详细信息,请参阅此处”。我们认为这个区别很重要。用户可以知道结果是依据中国政府要求被审查,而不是因为版权等原因。使用明确的审查提示,用户能知道到底哪些信息是无法被访问的。

下面截图显示我们在中国使用Bing国际版搜索 “site:dongtaiwang.com” (动态网),只有一个结果,显然被审查。但Bing使用了通用删除提示。

4

Bing 表示: “如果政府机构要求删除显示的搜索结果与我们联系,我们需要政府机构提供适用法律和权利的证明,以及官方的删除要求申请。如果提供了这类证明且我们可以查证,那么我们可以履行删除申请。如果要求我们必须实施申请,我们将有限地实施申请。” 我们希望Bing能够公布“适用法律和权利的证明”以及“有限地实施申请”的证据。

我们希望微软能公布Bing透明度报告,提供全球被Bing删除的搜索结果统计数据,并包含中国。

具体研究数据

搜索词汇 在美国访问 Bing 国际版 在美国访问 必应 在中国访问 Bing 国际版 在中国访问 必应
自由微博 * 严重的审查.

通用删除提示.

严重的审查

部分审查提示。

严重的审查.

通用删除提示.

严重的审查

部分审查提示

达赖喇嘛 严重的审查.
无审查提示
严重的审查
无审查提示
严重的审查
通用删除提示.
严重的审查

部分审查提示

自由门 搜索结果正常

无审查提示.

无结果

完全审查提示。

无结果

完全审查提示。

无结果

完全审查提示。

六四事件 搜索结果正常

无审查提示.

搜索结果正常

无审查提示.

少量搜索结果

通用删除提示.

少量搜索结果

部分审查提示。

site:freeweibo .com

(自由微博)

自由微博主页不在结果中.

通用删除提示.*

自由微博主页不在结果中.
部分审查提示。
自由微博主页不在结果中.
通用删除提示.
自由微博主页不在结果中.
部分审查提示。
site:nytimes .com

(纽约时报)

搜索结果正常

无审查提示.

搜索结果正常

无审查提示.

部分搜索结果

通用删除提示.

部分搜索结果

部分审查提示

site:dongtaiwang .com

(动态网)

搜索结果正常

无审查提示.

搜索结果正常

无审查提示.

少量搜索结果

通用删除提示.

少量搜索结果

部分审查提示

 

* 没有任何来自 freeweibo.com官方网站的结果. 如果搜索“freeweibo”,我们的主页不显示,虽然没有审查提示。

有趣的是,自由微博在以上网站中收到最严厉的审查。在目前,在美国搜索六四事件还是有结果的,但搜索自由微博却不行。为什么对自由微博审查这么严格呢?

我们发现Bing对自由微博的审查在中国还是国外是一样的,其他搜索词汇都在海外审查都比在中国审查少。 但自由门在美国访问必应时也被完全审查。

Bing使用模棱两可的审查提示。如果你在中国使用Bing国际版,Bing只会说明结果被删除;而在中国使用必应,必应会提示搜索结果根据中国法律法规和政策被删除。

Bing还对搜索进行了隐蔽的审查。在美国使用Bing国际版搜索“达赖喇嘛”,大部分搜索结果都来自中国媒体,负面描述达赖喇嘛。Bing没有显示审查提示。在中国使用Bing国际版搜索“达赖喇嘛”,搜索结果和在美国时一样的,但Bing会显示部分审查提示。

在Google搜索“达赖喇嘛”结果完全不同。这种差异可能时排名算法造成的,但结果的反差太大,不可能时偶然原因。

我们希望你能自己进行测试。

附录

通用删除提示

某些结果已被删除

部分审查提示

依据中国的法律法规,我们屏蔽了特定的相关搜索结果。有关详细信息,请参阅此处。

完全审查提示

由于中国法律法规的限制,我们删除了这些搜索词的结果。有关详细信息,请参阅此处。

帮助文档 Bing (English/Chinese) 必应 (English/Chinese)

* If SafeSearch is turned off, the notice will disappear. However, Bing will still display the same results page, i.e. the FreeWeibo index is not shown.

For Bing in the U.S., SafeSearch is set on its default level, defined as: “Moderate – filter adult images and videos but not text from your search results.” These settings should therefore not impact our text search results. If we search “porn” with that setting, adult results will be returned but also with the notice “Some results have been removed”.

For international Bing in China and China Bing in the U.S. or China, SafeSearch is set by default to “Strict: Filter out adult text, images, and videos from your search results” and cannot be chang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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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日志

28 Jan 17:06

查建国:理想主义者的多舛人生

by luyang

编者按:新公民运动发起人许志永获刑四年一事,让我们又翻出这篇差不多写于七年前的《国家公敌》。这个讲述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第一个独立政党(C.D.P)创始人之一查建国的故事,构建了一个坚定、纯粹同时有些固执、狂热、在新时代中不乏迷失的理想主义者形象。文章的最后,作者查建英对她的哥哥以及这类人提出了温和的批评并展开了知识分子式的思辨,暗社会运动将取代岳飞式的孤胆英雄,并为中国带来更彻底的民主。

这让我们联想到入狱的许志永,他和他的朋友们几乎小心翼翼地回避了查建国们所有的弱点:比如温和地探索政府的容忍底线、利用互联网估测国人的心理,同时注意同精英阶层、其他自由主义者和改革者保持联系。虽然,从1999年到2014年,时代里的人和体制在面貌上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但稳固的权力结构仍然把许志永拖进了查建国的监狱。

这确实有点让人沮丧、迷茫、无力。在文章中,查建英问“一点一点的剥去那堵墙,难道不比用你的头去撞它要更有实际意义么?”这是对查建国采取的“硬碰硬”的抗争方式的质疑。但无论剥墙人还是撞墙人,他们都告诉了我们墙的存在。这很重要,尽管看起来非常微小。 

查建国

查建国

本文原刊于2007年4月23日《纽约客》,原题为 Enemy of the State: The Complicated Life of An Idealist ,作者査建英;原文以英文写成,中文译文来自互联网

北京市第二监狱位于这个城市的郊区,驱车过去,单调乏味的路上看不见任何标识。入口隐在离公路大约0.1英里的后方,我通常要不断提醒出租车司机留意左边的岔道,不然很容易错过。拐进岔道,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扇暗灰色金属大门,沉重,镶白瓷砖的拱形边框。门内站着挎长枪的警卫。四周的高墙盘满了电网,最大限度的安全设施。在紧邻大门的等候室,我把钱包和手机放进带锁的保险箱,然后出示证件,等候传唤。多年探监下来,警官们都认识我了,但仍对我保持着职业性的疏远。我探视的是我哥哥查建国, 一位民主志士,他以"颠覆国家罪"被判处九年有期徒刑。

建国于1999年夏天被捕,消息传来的那个时刻在我脑海中至今记忆犹新。当时我正站在加拿大蒙特利尔郊外一个朋友家的厨房,喝着现磨的咖啡,浏览那天当地报纸的头条,那是一则关于中国刚刚测试发射导弹的新闻,据说射程可达阿拉斯加。消息最后一段报道了建国的审判。我感到一阵惊讶和愤怒。与此同时,作为他的妹妹,我深感自豪:建国的所谓颠覆行为,是在中国协助组建了一个反对党,中国民主党(C.D.P)。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第一次有人敢于组建和注册一个独立政党。这一切,建国和他的同道们是以完全公开、和平的方式去进行的。现在他们为此进了监狱。

七年前我刚去探访的那段经历相当艰难。每次我都必须申请特别许可。三十分钟的会面,两三个警卫一直在建国和我的两侧陪伴,包括一个专职监管“特别”囚犯的“特管处”官员。入狱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两年之前,建国身上的变化令我震惊。他剃了“犯人头”,穿着灰底白色斑马纹的粗棉囚衣,由于严重的沙眼和感染,他的两眼汪着水,手和脸都是浮肿的,指甲呈紫色,明显严重营养不良。我们面对面坐在一道厚厚的有机玻璃隔板的两边,通过电话听筒交谈——电话竟然是鲜亮的蛋黄色,就像儿童用的玩具电话。那些日子,我们的交流似乎紧迫而又意味深长。最初几次探视后,我会见了监狱长,他是一位年轻人,出人意外地彬彬有礼。(“你以为我们都是青面獠牙的恶魔吧?”他笑着对我说。)我跟他讨论了很多有关建国健康状况的话题。几个星期内,我的两个最主要的请求有了结果。建国乘坐一辆重兵押送的封闭厢车,离开监狱前往一家不错的市立医院,在那里接受了身体检查。随后,他被从那个关押着11个杀人犯的嘈杂牢房,转移到一间不那么拥挤、比较安静的囚室。

从左到右依次为查建国、查建英、查建一和他们的母亲。

从左到右依次为查建国、查建英、查建一和他们的母亲
四年前,我迁回北京,为中文杂志撰稿,并在一所学术机构工作。去北京市第二监狱探监,成为每个月的例行事务。我试着和坐在等候室“书桌”后的图书检查官谈天。亲属可以给被探视者带书,但必须经过检查官一一把关, 所有“不适宜”的读物会被当场退回。任何可疑的政治读物都有可能被拒绝,但一本《哈维尔文集》 却通过了:检查官盯着封面上这个神色阴沉的洋人头像看了半天,却不知道此人是谁。

“会见室”是一间毫无特征、整洁的大房间,几排固定在地面上的天蓝色椅子安置在有机玻璃隔板的两边。你可以看见外面精心修葺的花园,两个心型的花床。更远处,是一排灰色的水泥筒子楼,囚犯们在那里生活和工作。(他们每个星期放两次风,每次两个小时的户外活动。)你甚至看得见看守领着囚犯,一字排开,从那些楼远远地朝这间会见室走过来。

几年下来,我渐渐变成了众多探视亲属当中的普通一员。虽然电话仍被监听,但警卫早就对监视我和哥哥失去了兴趣。时间过得飞快。建国和我像两个不常见面的老朋友一样聊天。我一般先是询问他的健康和大致状况,再报告些亲朋好友的近况。然后,我们可能会谈起他最近阅读的书,或者讨论一下新闻热点,比如伊拉克战争、2008北京奥运会的筹备。有时我们甚至会小心谨慎的交流对中国政治现状的看法。最 后,我会列一张购物单。监狱允许每个犯人每月拥有80块钱(大约10美元)的零花钱, 前来探视的家属也可以在监狱小卖部购买150元的额外食品。这是出于安全考虑,同时也是监狱的一项收入。建国常要我买一盒蔬菜饼干。他在狱中学英语, 一位以“台湾间谍罪”被判十年徒刑的囚犯常给他些指点。这台湾人的妻子离开了他,从没人来探视。此人特别爱吃这种饼干。

最初几年,我常会问建国他到底有没有挨过打或受过伤。“我和这里所有警官都处得很好,”他告诉我,“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他们都知道我为什么进来的,从没有碰过我。我号子里的犯人全都互相打过架,除了和我。他们对我都挺尊重。 ”他还告诉我:点名时若喊他“犯人”,他从来拒绝答应,看守们也就算了。他反对这种称呼,是因为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罪。他也拒绝干所有囚犯都得参加的体力劳动,比如包装一次性筷子或者类似杂事。但看守们也就随他去了。

一位家族朋友告诉我,建国可以通过医疗假释离开中国。我征询了建国很多次。他不愿意。“我不会离开中国, 除非我的进出自由得到保证,”他坚持。我不再问了。建国再三提起那些持不同政见者流亡海外的困境,在天安门事件后,他们失去了政治影响力。“一旦离开中国这块土壤,他们能起的作用就很有限,” 建国说。但是,在窄小的牢房一坐就是九年,政治影响力又有多大——尤其是大多数国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这话我终究没忍心说出来。中国大陆的媒体没有报道1999年C.D.P事件。很少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海外,也只是当时有一些媒体的报道和人权组织的抗议,但法轮功事件一出来,这桩公案很快就被淹没了。蹲了将近八年大牢之后,建国依旧坚定无悔,但早已被世人遗忘。

父亲的第一次婚姻留下两个儿子,建国是长子。他七岁那年,父亲离婚,娶了我的母亲。尽管建国随我父亲,但是我和他之间相差八岁,童年记忆中关于他的印象非常模糊。按当时流行的习俗,建国上了一所寄宿学校,只在周末回家。瘦高而沉默的他,一直徘徊在我们家庭生活的边缘。

当时离婚在中国并不常见,无疑给建国童年留下了阴影。我母亲还记得,有时候建国回家睡觉,她听见他躲在被子里抽泣。多年后,建国在狱中书信中形容那些周末像是“去别人家里做客”,感觉自己像寄人篱下的“林黛玉”。林黛玉是古典小说《红楼梦》里的悲剧女主角,从小父母双亡,寄居在舅舅家里,和自己的表姐妹们竞争爱情和关怀。但他母亲——我叫她钟阿姨——说建国从小就胸怀大志。钟阿姨第一次给他讲岳飞的故事,建国仰头看着她,含着眼泪说,“可我太小了, 当不了岳飞!”她很震惊。“我没希望他当岳飞啊!”她告诉我。

也许钟阿姨希望建国成为一个学者。毕竟,这个男孩并非成长在军人家庭,他身边都是学者和艺术家。父亲是一个哲学家,钟阿姨从事歌剧研究,也是一名编剧。她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副校长,母亲是画家,曾拜师齐白石。但建国在一封狱中来信里却形容小学生活“平淡无奇”。给他留下生动记忆的只有一件事:一个周日下午,他在走回学校的途中遭遇暴雨。他用热烈的语言回忆了一路上怎样和狂风暴雨搏斗,在天地茫茫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全身湿透,却感受着滚滚雷声和金色闪电之壮美, 以及最终到达学校大门时心头的狂喜:他战胜了漫天暴雨狂风, 而且是独自一人!

建国不仅阅读量极大,并且是一名出色的围棋手。13岁的时候,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当时北京一所精英寄宿学校:人大附中。但他天性桀骜不驯。学校生活太多限制,他却不喜屈从琐屑的权力。在这个阶段,他开始崇拜毛泽东。他认真阅读了毛的传记,试图模仿伟大领袖:冬天冲冷水澡,读哲学,思考,和朋友们辩论政治和社会的大问题。他平生第一次政治行动是给学校领导写信,攻击死板的课程设置和小资情调的内容。建国至今为此自豪:在文革爆发之前,他就已经挑战体制,而且是单枪独马。

我的温馨童年也随着文革的暴风雨结束了。父母被打成“臭知识分子”和“反革命”,家里被抄得底朝天。我按照新政策就近入学,小学里大都是工人子弟,下学回家的路上常有同学冲我扔石头,甚至从楼顶上朝我家阳台上丢粪便。建国却在社会动荡中茁壮成长,成为学校里一派“红卫兵”的头儿。他很少回家,回来时则全副红卫兵时髦打扮:褪色绿军装和军帽,衣服口袋上别着毛像章,臂上戴着红袖章。他高大魁梧,面相英武,在我眼中宛如神话中的人物。见了他我有时羞涩得说不出话来。

两年以后,1968年,建国和一群红卫兵去了内蒙古。他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改造中国农村。我父母为他饯行:记得那天家里挤满了红卫兵, 高谈阔论,大笑,吃东西,我母亲煮了一锅又一锅的面条,父亲坐在书房里沉默地看着这些年轻人,好像坐在别人的房子里。 17岁的建国显然是核心人物,举手投足就像一位战争前夜的年轻指挥官。他告诉朋友们:父亲的藏书里,看中什么就拿走什么。很多书就此被“借走”,包括我母亲青年时代最喜欢的书《包法利夫人》,此后再无影踪。

钟阿姨去火车站送他。火车启动,她朝儿子挥手。“但他表现得好像我根本不在那。 他只是不停的喊:“‘毛主席再见!’ ”她告诉我,“他中文革的毒太深了。”

那时候,成千上万的城市青年去了农村,但并非人人都有真信仰:有一些迫于压力,要表现自己的“革命热情”,另一些则因为城里无业可就。农村的贫穷和落后令人震惊,大部分知青都幻灭了。1970年代中期,文革热度减退,知青纷纷回城,当工人,或者到大学读书,不过当时读大学不是通过考试,而是看政治出身和政治表现。

建国不在其中。他在内蒙古农区干了七年,当了村长,很受农民欢迎。他干农活是一把好手,喝起白酒来抵得上当地人。他和一个北京同学结了婚,她为他留了下来,两人一起在农村过着自己的日子。村民们虽然对建国尝试的各种“革命实践”毫无兴趣,他诚实温暖、慷慨大度的个性却赢得了他们的友情和爱戴。

1976年,毛泽东去世,“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建国的女儿出生。建国为她取名“继红”。接下来的几年对中国来说是转折关头:邓小平开始掌舵中国,使它转向改革开放。废弃十多年的高考恢复了,我是通过考试进入大学的人之一:当时我下乡不满一年,这个转变来得恰是时候。但建国似乎仍旧执着于以前的时代。他把一张巨大的毛主席像镶上黑纱,悬挂在家里墙上,他常常在像前独坐很久,陷入沉思。他妻子后来告诉我,大约有两年时间,建国都在悼念毛泽东。

建国最终接受了当地县政府的一个职务,为县委书记巴图工作。起初巴图很赏识这个北京小伙子的才干,可建国后来却批评起巴图来,认为他的一项政策损害了农民利益。在县里一次千人干部大会上,建国当面指责,让巴图下不了台。他很快被免职,在审查中被定为“四人帮走狗”。他被隔离关禁闭,只能看马克思、列宁、毛泽东的书。两年后,巴图升迁它地,建国才被放出来。他在地方上先后当过各种小干部,但从此再没受到提拔重用。

1985年,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念比较文学,暑假回国时去内蒙看他,坐了18个小时的硬座火车才到了一个尘土飞扬的小车站。在车站等我的那个人,看起来和其他赶着牛车卖瓜卖土豆的当地农民没什么两样。他穿着很土,​​一口当地口音,甚至养成了没事就蹲着的习惯。他的动作和眼神迟缓,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久居一潭死水的穷僻壤的印记。

建国的妻子最终说服他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1989年初了。她是个实际的女人,不能接受一辈子在农村过穷日子的命运。是她在贫困的岁月里把建国最后一件红卫兵纪念品——一面褪了色、 印有他们那个造反派标记的旗帜缝成了被面。现在她决心不让女儿变成农民,可对于建国来说,返回北京等于给他20年的精神历程划上了屈辱的句号。改造农村的革命理想成了虚妄的幻想。他没有改变农村,自己却被改变了。

建国回到北京没有几个月,天安门的学生游行就开始了。每天去广场听演讲和唱歌, 看新一代学生造反派在行动, 建国既震动又感动。二十年前,“红卫兵”的神是毛,而现在的理想青年们穿着牛仔裤和T恤,树立了一个新雕像:民主女神。

我那时住在北京,每天都去广场。我们碰到的时候,建国很少说话,不过看得出他内心思绪万千。一天下午,我去见一位广场上的活跃人物,约了他一起去。朋友对我笑脸相迎,请我进他们的帐篷,一群学生领袖正在里​​面开会。建国跟在我身后刚要进去,朋友却皱着眉头拦住了他:“不行, 你不能进来!”我解释说,这人是我哥哥。朋友听了大吃一惊。北京生北京长的建国,如今看起来却像一个十足的乡巴佬。而1989年,领导民主运动的是城市精英。我朋友的势利态度明确告诉建国:靠边站吧,这可不是你的革命。

没过多久,那场革命不再属于任何人。天安门抗议者们在6月4日的遭遇,表明了公开挑战体制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屠杀之后,所有政府官员都被要求去看望几位住院士兵——“ 平息反革命暴乱的英雄”,以证明自己对党的忠诚。当时的文化部部长,小说家王蒙,称病住院躲过这一要求。他迅速下台了。

在那个春天,《人民日报》记者们曾在长安街上举起过一幅著名标语:‘我们不想再撒谎!’那个时刻弥足珍贵,它表达了群体的勇气。两个月后,他们被迫再次撒谎。一位《人民日报》记者向我描述六四后的清查运动是如何进行的:每个部门都要开会,每个人都必须参加,每个工作人员都必须说明自己在整个事件中每天都在做什么,然后对官方的结论表态。他回忆起十七年前那个场景:“每个人都照做了——没有人敢说不。那种耻辱你能想象吗?我们所有人马上被彻底击垮了。”

在记者和知识分子中间,短暂的兴奋变成了压抑和恐惧。很多人退出公共舞台,转向私人生活。(有一些,比如我,去了美国或者欧洲。)很多学者转向冷僻的研究,于是在1990年代初出现了国学热。我的一位朋友,某杂志主编,曾经主持一个很有影响力的论坛,此后一段他把注意力转向古典音乐和饮食研究。

建国对共产党和毛残存的信仰在6月4日彻底崩溃。在政治上和个人生活上他进入了一个漂泊时期。

开黑车的司机是一个敦实的男人,长着一张饱经风霜、粗犷的脸,穿一件油乎乎的便宜外套。三年前那个下午,我走出监狱小卖部时,他正斜靠在一辆捷达车上抽烟。我是那天最后一个离开的探视者。他看到我,就猛吸了最后一口烟,甩掉烟头。

“幸好你还在这儿,”我进车之后对他说:“否则我就得走很远去坐公交车了。”

“我等着你呢。”他边发动车边简短地回答。

我告诉他我在城里的地址。他说:“三十块钱。”我说行,我们就上了路。在那条长长的沥青路尽头,车向右拐弯,开过大堆的建筑材料上了一条公路。从后视镜里看得到不远处一排高大的筒仓耸立在天空下。尽管离城不过40分钟的车路,这里到处都是旧工厂、瓦砾堆、工业垃圾、面临拆迁和“发展”的半荒芜的农庄。我十七岁去插队劳动的村子离此不过几里路。

和每次探视之后一样,我的情绪疲惫而孤僻。我合上双眼打起瞌睡来,直到一阵尖利的喇叭声把我惊醒。睁眼一看,四周都是汽车,我们已经下了高速公路陷进市区的车流中。车几乎是在蹭着走。大约是下午4点,堵车高峰期开始了。

“你探的是你哥哥吧?”司机忽然问。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司机:“你怎么知道的?”

“噢,我跟二监的人很熟,我父亲以前在那儿工作。你哥是民主党的,对不对?”

“你知道他​们?”

“知道,他们想搞多党制嘛。他判了几年?”

“ 9年,他已经坐了一半了。”

“有没有减刑?”

“没有,因为他不肯认罪。”

司机朝窗外啐了一口:“他们根本就没罪!但是坐牢管什么用?他有没有跟吾尔开西他们联络联络?”

我吃了一惊:吾尔开西是八九学运中一个很有煽动力的学生领袖,在美国流亡数年之后,现在住在台湾:“当然没有!他们怎么可能有联系?”

“那你肯定认识一些外国人吧?你应该叫你哥哥出国,和那些在美国和台湾的人聚聚。最重要的是得弄点枪!你怎么才能打得过共产党?只有武装斗争啊!”

“您这观点倒挺有意思,”我试图掩饰自己的惊讶。“不过那样一来中国肯定又要流血打内战、天下大乱。”

“那才好呢!”司机说。

我很震惊:“可真要打起仗来,最大的受害者还不是老百姓吗?”“老百姓现在已经是最大的受害者了!”司机回答说,一脸愤怒。“你就看看北京吧——当官的和富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过的又是什么样的倒霉日子。”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我们堵在长安街上,司机跟我说了他自己的经历。他在一个工厂里干了20多年,开始当车工,后来当卡车司机。几年前,工厂破产倒闭,所有工人被解散,只得到了微薄的遣散金。

“他们总得给你一部分医疗保险吧,”我说。我想起我的三个高中女同学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她们以前都是工人,都在40多岁的时候因为厂子倒闭被遣散,但后来他们全都找到了新工作,钱比以前挣得还多,其中两个甚至还买了房子。

“那保险屁都不值! ”司机回答。“真生了病根本报销不了。我现在就怕得病, 一病就完蛋了。给他们干了20多年,现在他们就这样把我们给打发了!”他又朝窗外啐了一口:“你看城里这些高楼,满街的餐馆,都是为有钱人准备的。像我们这样的人什么都买不起!”

在长安街的两旁,新的高楼大厦和巨型的广告牌屹立在晦暗的天空之下。要论建筑和设计,这个新北京的大部分外貌就像实现了某​​些地方官的现代梦。北京城里显然有很多钱,很多人生活得比以前好很多。但是贫富鸿沟也拉大了。我想,建国这种人也许正是这位牢骚满腹的司机这种人所期待的领袖吧。至少他们可以聚集在社会公正的旗帜下,发泄自己对中国现状的愤怒。

尽管六四屠杀唤醒了建国,那一年他却面临着更紧迫的事情:他得谋生!从法律上说, 建国和他妻子都是没有身份的“黑人”:没户口,没房子,没工作。更糟糕的是也没什么技能。有一段时期,他们投靠亲戚,在建国的弟弟建一开办的一所成人教育学校里做临时工。建国看大门, 他妻子当会计。学校办得挺成功,主要是做英语考试的补习课程。六四事件之后,学英语变得更热门,TOFEL 成了申请外国学校的关键所在。建一很快富了起来。这个角色反转实在令人尴尬。两兄弟个性完全不同:在秉性严肃、胸怀大志、刻苦耐劳的建国身边,建一从来像个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小混混”“: 逃学、泡妞、有钱就花在下馆子和享乐上。但在九十年代的乱世里,游戏规则迅速变化, 这位“花花公子”却如​​鱼得水。一开始,他想让建国帮他共同经营学校,但建国拒绝了:他宁可把时间花在阅读和思考上,看大门的好处就是有的是时间。“他老想救中国,可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建一曾这样跟我议论建国。我真不知道建国给这么个弟弟打工干活内心到底是什么感受。

这份工作建国没做多久。在接下来的十年中,建国频繁搬家,从一处房到另一处,从一份工作到另一份工作,大多是办公室和公司杂役。他似乎觉得自己的阅读和思考已经相当充足了,该试着干点大事了。1992年后,社会上刮起一股下海热潮,建国也开始折腾起一联串的生意。他倒卖过煤,办过炼油厂,还生产过一种新型稠酒饮料(我尝过,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喝起来就像止咳糖浆),做过商业培训。但无一例外,他总以关门大吉或者辞职不干收尾。到1997年夏天,他被捕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有过好几回破产记录了。他的个人生活也很混乱,和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妻子离了婚,又和稠酒厂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内蒙女孩再婚。这第二次婚姻维持了不到一年,就和他的生意一起垮掉了。最后建国结束了动荡的生活,和他女儿继红住在了一起。

那时,继红早已改名为慧怡。这女孩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学习酒店管理,把时间都花在看通俗小说、和女友聊天上面,但她却是个极有孝心的女儿。1998年她毕业后,在高档的京伦饭店找到一份前台的工作,马上把每月工资的一半交给父亲花。建国实在不是经商的料,这一点父女两人心里都明白。那年,建一病死于恶性脑瘤,把他在北京的房子留给了建国。建国总算有了一块可以称为自己家的地方。有了家 加上女儿的经济援助,他终于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那年8月,我收到建国一封长信,笔调怅惘,充满忧思和怀想。建一死时年仅44岁,对建国显然是个震惊和打击。“他走了, 我也更紧迫地感到人生的苦短, ”建国写道。“昨天是我47岁生日,我剩下的20-30年也会一晃而过?”他开始回首自己的往昔:

“我一生心强命不强。几十年来,我一直与命运搏斗,咬紧牙,不流泪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为民主理想,退党;为自由理想,辞职,再辞职;为爱情理想, 离婚,再离婚。至今是一个在思想上、事业上、经济上、感情上的‘漂流者’……现在中国市场低迷、萧杀,企业多数不景气,中国也在风雨漂泊中,不知走向何方,吾辈何时才有揭竿而起的机会?

我记得当读信时心底涌上隐隐不祥之感:建国一点没变啊。在一个四处出击、四处碰壁的生意人的内心,埋伏着一个造反者,他在等待着新的宏伟大业和又一轮时机的到来。

我并不知道,建国那时已经找到了他决心为之献身的宏伟大业。几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叫徐文立的人,徐当年是铁路上的电工,也是“西单民主墙”时期的民运老将。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短暂的解冻期,当时,在北京市区中心的西单路口, 人们用大字报的形式在墙上张贴了各种油印的政论、海报、散文、诗,这些大字报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和讨论,直到1979年末当局出来整肃和清除了西单民主墙。当朋友把徐文立介绍给建国时,徐刚在监狱里关了十二年被放出来。两人激情澎湃地谈论中国政治,但一开始他们也策划着一起做点生意。其中一个想法是开家租车公司。他们做了一些市场调查,还自封了两个人在公司里的头衔:徐将任董事会的主席,建国任副主席。但这个策划后来也没有了下文:徐指望的投资最终没能到位。

1998年初,中国的环境异乎寻常地宽松——政府正谈判加入WTO;克林顿总统来访。于是各省各地持不同政见者的小群体们跃跃欲试,乘机筹划成立一个反对党,名字就定下来叫中国民主党(C. D . P)。徐担任了民主党北京支部的主席,建国担任副主席:当初经商没能用上的头衔,这回两人把它用到了更崇高的事业上。不知是因为无比的英勇还是出于天真,民主党人们决定公开地做一切事情:他们前去民政局为C.D.P .申请注册,在网络上发表声明和文章,和外国记者交流。开头几个月政府容忍了这些行为,但克林顿走后没多久, 6月,形势急转直下,第一波逮捕和审判开​​始了。徐文立被判13年。建国虽未被抓,但每天有4个安全局的人跟着他。他接任民主党执行主席,并且坚持活动:他召开会议力劝剩下不多的C.D.P党员们稳住阵脚;他在网上发表声明,陈述他的政治观点并要求释放徐文立和其他被捕同仁。199年6月,当警察最终逮捕建国时,他早已一切准备就绪。那一阵他甚至随身带着一支牙刷。

“在日常生活里, 英雄行为会显得不合时​​宜,”捷克异见人士L udv í k V acul í k 在1 9 7 0 年代写过,“英雄主义只是在特殊情境下才被接受,但它不会持久。 ”天安门事件之后的中国印证了这些话。随着时间的流逝,社会仿佛恢复了正常。整个1990年代,新的市场改革启动了,人们的精力全都投向聚敛财富,党为了掌控公共话题设立了一套明确的导向( 比如著名的“三T 禁区”:天安门、台湾、西藏)。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知识精英群体分化了:一些下海经商,另一些——尤其是经济学者和应用科学方面的专家——以出售专业技能为政府或企业效劳。艺术家和学者们也纷纷努力适应市场。

渐渐地,一种不言而喻的共识产生了,正如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一本书的标题所言:《告别革命》。这本书是由两位80年代的明星学者所著,一位是哲学家、历史学家李泽厚,一位是文学批评家刘再复。这两位都是八十年代思潮中影响极大的人物,而那些思潮最终导致了八九学运。这两人都卷入了天安门事件,结果九十年代两人都居住在美国。然而他们的新书却对激进分子和革命者进行了严厉的批判。回望上个世纪的中国历史,李刘二位观察到,激进的改革试验最终总是导致灾难或专制。中国太大了,它的问题太多太复杂,不能速战速决。渐进地改良,而不是激进地革命,才是正确的途径。在另一篇文章里,李甚至列举了四个发展阶段——经济增长,个人自由,社会公正,政治民主——中国走向全面现代化不可能逾越这几个阶段。换句话说,真正的民主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是两位聪明、理性并同情自由民主的中国人的观点,这种观点在很多聪明、理性的中国人当中有着广泛的共鸣,他们认同自由主义,却越来越不赞同激进改革的态度。尽管这本书是在香港出版,但是它折射出内地精英的态度在90年代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新的共识是由许多潮流合力促成。在海外,严重的派系纷争侵扰了流亡民运组织, 使之濒于瓦解。而在中国,公众生活的基调是邓小平的“不争论”——就是说,先忘掉意识形态论争、集中精力发展经济。一方面,技术官僚进入政治局掌权,推进市场改革,同时,意识形态宣传家们留守中宣部,压制着批评之声。这期间,经济持续高速地发展,中国与国际市场接轨使得4 亿中国人脱离了贫穷,一个新兴的富裕阶层开始出现在城市和沿海地区,这些地方的年轻人成长于流行文化与消费主义潮流,远离政治。作为经济繁荣的受益者,他们都是“挺中派”,民族主义在滋长。至于“民主”,倒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会对这种问题有多少关注。

所以,当建国及其同道在1998年成立中国民主党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看清政府的容忍底线,也没有准确地估测到国人的心理。最主要的是,他们缺乏深厚的社群根基,既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也未与精英阶层进行沟通,连与其他的自由主义者和改革者也极少联系。一些人,比如徐文立,有坐牢前科又坚持不服、拒绝妥协,结果被边缘化。他们具有勇气和信念,除此之​​外却乏善可陈。一些人,例如建国,曾去经商创业,试图做些“建设性”的事情,但一无所获。简而言之,他们是一批在新时代迷失的人。

起初去探监的时候,尽管建国不说,但我看得出他很在意外界对于他的所作所为、 以及他的遭遇的反应,所以我努力传达给他一些我所能寻觅到的“正面消息”。他的眼睛会随之一亮,或者神色庄重。但随着C.D.P越来越少见于新闻媒体,我的任务也变得越来越艰难。2002年底,徐文立这位明星异见人士在圣诞前夕以保外就医被释放并立即飞到美国。这之后,有关其它C.D.P坐牢成员的报道几近消失。

有一次,在等候探视的时候我与另外一个家属聊了一会天,她是来看她弟弟的,他因为杀人被判了20年刑。“他开了一个餐馆, 别人欠他的钱,”她解释说,“他太年轻、 太冲动。”她问我:你哥哥做了什么,当我告诉她原委之后,她惊讶极了:“组党?”她盯着我上下打量仿佛我讲的是一个外星故事:“咱们国家还有政治犯啊,我一点不知道!我以为都是为钱关进来的呢。”

最后一次我在主流媒体看见C.D.P被提及是在2002年三月,那是《纽约时报》周末杂志的封面头条。这篇文章写的是我的朋友约翰·卡姆,他曾经是一个美国商人,后来变成了一个全职为中国政治犯呼吁的活动家。此文以非常轻蔑的口气提到C.D.P ,称它为“由几百个没有牙齿、毫无打击力的成员结成的一个组织,所写的文章只是彼此读读而已”。读到这段话,我的心都疼得抽紧了。被称作极权国家“颠覆者”, C.D.P成员们可以为此自豪。他们也可以原谅没有跟随他们站出来的同胞:他们之所以是英雄,正因为他们具备大多数人所没有的英雄气概。但对这讥讽他们无用而可笑的判决,他们会作何感想?这判决竟来自《纽约时报杂志》——民主自由的象征之一,而他们正是为民主自由的理想牺牲了一切!一群无牙无力的人写文章给彼此看:这话够残酷的,同时也说出了真相。事实上,他们之所以无牙无力是因为他们的对手太强大,他们的言论没有传播开去是因为这种言论在中国不被允许传播——但也许这些都无所谓。我真想大哭一场,但我不知道是为建国感到难过还是生他的气——他怎么这样傻。他坐在他那间狭小的牢房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世界早已风云变幻弃他而去。

“你不能说世界已经遗忘了他,”约翰·卡姆坚持对我说:“我就没有!我一直在关注你哥哥的事。”说这话时, 我们正在北京一家酒店大堂里喝咖啡,约翰来访中国时在此下榻。

约翰·卡姆的中文名字叫康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他是一个“人权推销员”。他曾任香港美国商会主席,是个收入优厚的商人,有专职司机替他开奔驰,有女仆和位于高尚住宅区的私宅。但在1990年代中期,他放弃一切,投身为中国政治犯呼吁的活动。他长年频繁往返于北京和华盛顿之间,频频会见两国高官权要, 利用自己所有资源——无可争议的数据、广泛的个人关系网、连哄带劝的游说、名人效应、讨价还价——来确保中国政治犯这个话题不会被人淡忘。

约翰是个声音洪亮的大个子,有着平易近人的幽默感和天生的社交魅力。他也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有传教士般的使命感,言谈充满圣经警句般美妙的韵律。比如他会说:正义之河,急流直下,道义之川,强不可阻(意译)。对我关于探视建国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约翰提出过很多意见和指导。如果说建国得到了比其他一些政治犯更好的待遇,这大概要感谢约翰的关注努力。但是,约翰也承认,在由各个西方政府及民间组织合力编辑的政治犯年度列表上,建国的名字已经消失了。我曾问约翰,假设他身处建国的处境,他会怎么做。约翰沉思片刻,给我讲了一个20世纪四十年代末麦卡锡时期,发生在德国剧作家贝尔托·布莱希特(B ertolt Brecht)身上的故事。布莱希特当时住在美国,被美国众议院的“反美活动调查委员会”传讯。布莱希特出庭作证,澄清他毫不同情共产主义,委员会为此感谢了他的“合作”。随后,布莱希特立即飞往欧洲,最后抵达东柏林,对他刚在美国传讯席上的反共证词毫不惭​​愧。“如果我​​被捕了,我会像布莱希特那样做的”,约翰对我说:“我会撒谎来保住我的小命。然后我还可以拥有我的生活! ”

我叹息了。在我心中,约翰为营救那些他素未谋面的异国人士而放弃自己的优越生活,实在是一个美国式的英雄。如果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来不至于陷身囹圄,为什么我哥哥却一定要如此固执?一点一点的剥去那堵墙,难道不比用你的头去撞它要更有实际意义么?

我所听到过的对建国最严苛的评论却来自于他的生母。“ 这不是勇敢,”钟阿姨曾这么对我说,“这是狂妄和愚蠢。他从小就有英雄情结。问题是他并不是英雄。他是一个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以冲锋陷阵,但没有将军的才智。”

钟阿姨年轻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1957年,她被打成右派,失去职务,在牛棚里劳改多年。现在的钟阿姨已经是一个鬓发斑白、70多岁的小老太太了,她笑容和善,但是腿脚时常浮肿发痛。尽管对共产党已不存幻想,她还是认为变化只能慢慢发生。在钟阿姨眼里,C.D.P的所作所为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她曾经试图说服建国不要卷入C.D.P,提醒他对于自己家庭的责任。建国却用一句经典回应:“忠孝不能两全。”钟阿姨对建国的执拗彻底死心,在他被捕之后的头两年里都没有去探望过他。

建国对他母亲也同样不满。一次,钟阿姨和我一道去探视,两人轮换着和建国通过电话交谈。钟阿姨说到中国太大了,不能变得太快,现在情况逐渐改善,很多事情都在变好。我看到建国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终于开口说了几句话,钟阿姨便匆匆将电话递给了我。我一拿起听筒建国就语气激动地说:“我不想听她说话!越听越生气!”

那次探视之后,我给钟阿姨讲了韩东方以前跟我的一次谈话。韩东方是一个工会活动家,在八九事件后被关押。我们碰面的时候,韩已经定居香港多年,主持一个关于中国劳工问题的电台热线节目。作为异议人​​士,韩的声誉无懈可击。他在狱中两年受尽折磨,染上重病差点死掉。但他不曾屈服,毅然绝食抗议。韩一点不像我见过的其他中国异见人士,他衣着时尚,举止得体,一口流利的英语,并且对自己的过去和弱点颇有反思​​。韩对中国异议人士群体有不少批评,包括他自己在内。“咱们还是别谈这个话题吧”,韩对我说,“对这个群体我没什么好话可说。“ 韩认为很多中国异议人士太自我膨胀、 自我中心,“这是一种病,但我们中的许多人意识不到这一点。“不过,韩又说,最好不要对正在坐牢的异议人士讨论这个问题。“为了熬过监狱生活, 你必须调动全力,不断自我激励,确信你自己就是一个英雄。你需要这种心理上的自大甚至傲慢来支撑你的精神。你此时绝对无法承受自我怀疑。”

钟阿姨表示接受韩东方的这些意见,她答应不再和建国讨论政治。“我只是希望他能顺利服满刑期,健康出狱。“钟阿姨边说边摇头:“出来以后,也许咱们能和他好好的谈一谈。我希望他能改变他的思维方式,不要再进去了。 ”

自从民主党被镇压之后,中国的政治版图变得更复杂了。经历了多年的快速发展之后, 中国现在已经是世界第四大经济体了,并且正在逼近德国和日本,甚至被普遍预测将会在2 0 5 0 年赶上美国。中国同时还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外汇储备。但是,伴随这种转变的还有中国各地的腐败, 环境恶化,贫富差距拉大,和瓦解的社会福利。胡温政府在相当程度上缓和了这些问题,出台政策削减农业税,关注社会弱势群体,采取措施惩戒以权​​谋私。但是,人们普遍意识到,政府需要有更深层次的改变和适应。一方面是饱受社会不公、人数有增无减的弱势群体,这些人要求改革和公平;另一方面则是庞大的中层官僚,他们从与商界结成的利益同盟中获利甚丰,因此抵制深层的体制变革。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政治领域的博弈和改革早晚要发生。

最近四五年里,政治改革的呼声日益增大,但是呼吁和努力的方式却变得婉转多样,几乎像一门艺术。法制和维权,已经取代了人权这个敏感用语。消费者权益,民工权益,私有财产权,成了人们谈论的焦点。每年都有许多媒体新闻记者报道腐败案例, 律师为民权案件出庭,学者研究触动历史空白点(诸如中日战争,60年代初的三年大饥荒,文革等等),出版商打破禁忌,刊印敏感书籍。时不时会听见又一个请愿, 但在这些请愿书上签名的往往是一组个人,大家都谨慎地避免成立组织。这类行动往往是自发的和零散的, 但随着网络的普及,新闻传播更快了,控制信息变得越发困难。在中国互联网上,批评者的声音四面八方此起彼伏,检察官们似乎在和千千万万的小股游击队作战。一个犯忌者被抓住了,却有更多的犯忌者成了漏网之鱼。这些批评者已经不再像C.D.P 那样容易被抓住、隔离而消灭了。

与此同时,全球化的浪潮使得政府和领导更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最近几年,官方说法中的”和平崛起”和“构建和谐社会”正反映了一种在国内国际政治中更柔和的身段和态度。总体而言,中国的政治气氛变得宽松了,人民也变得不再那么害怕了。无论是私底下还是台面上,中国人谈论政治改革的声音正变得越来越响了。

所以钟阿姨对建国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中国的现状的确正在不断改进。而且,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C.D.P事件。有几位自由派的中国朋友就对我说,正因为有象建国这样的人敢于“以身试法”触犯底线,其他人才会明白究竟他们能够在底线之上推进多少。正如其中一位崔卫平所说的:“正因为有了他们,官方才认为我们是温和的。由于他们,我们才不至于坐牢。仅仅因为这一点,我们就该心存感激。“崔是一个文学和电影评论家,她将哈维尔的作品翻译成中文,还公开发表文章倡议建立公民社会以抗衡极权文化。崔十分尊敬建国这样的人,但她也说:“真正的变化是在许多微小、被人忽视的地方发生的。创造历史的不是孤胆英雄和精英,而是社会运动。”

另一位著名的自由主义人物、中国社科院哲学所的徐友渔,是政治改革的强力呼吁支持者,但他也曾对我说,他绝对不会做出C.D.P创办者们那种“傻瓜决定”。他说:“从政治策略的角度看, 那是很愚蠢的。”徐对西方分析哲学和自由主义理论很有研究, 强调行动之前” 理性分析”的重要性。 也许他们急于创造纪录, 想成为在共产党中国公开成立第一个反对党的人。如果这是他们的动机,这种人性弱点属于我可以理解和谅解的那一种。”和建国一样,徐当年也曾是红卫兵,他写的文革回忆录坦诚感人,深刻反思了自己青年时代的种种幻象。徐将回忆录题赠建国, 托我探监时带去。不出所料,此书没能通过监狱书籍审查官那一关。

如果说徐友渔是教育者,建国则是实干家。C.D.P的所有成员都是实干家,但历史对他们并不慈悲。记得某位中国企业家说过:“走在众人前面一步的人是领袖,走在众人前面三步的人是烈士。“ C.D.P 的成员正是这样的烈士。我用“不以成败论英雄”的中国老话来自我安慰。但建国有时确实象骡子般固执简单,对政治的看法非黑即白,漠视灰色地带,更别说中国今天的现状是如彩虹般多姿多彩难以名状。在情绪不好的时候,我会想起孔子对他的学生子路的评语: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现在,我觉得这两种态度都不大对头。我曾与林培瑞(Perry Pink)谈起过魏京生。林培瑞执教于普林斯顿大学,是一位出色的汉学家,而魏则是建国心目中的英雄,也是中国民运中一个传奇人物。1978年,魏只是一个28岁的电工,却居然有胆量在民主墙上贴大字报要求民主,直斥邓为独裁者。更为荒谬的是,魏因此被捕,罪名却居然是“泄露国家机密”,换来1 5 年的刑期。漫长的监狱生活和疾病都不曾动摇魏的信念,刚获释放,魏立刻重新投入民运,不久再度入狱,被判十四年。两年后他以“保外就医”的名义被飞到美国,在那里继续与中国政府抗争。魏警告西方,不要被中国改革所迷惑,因为共产党永远不会改变其真正本质。但其实永远不会改变的是魏京生。随着时光流逝,许多魏当年的崇拜者都认识到魏对中国的看法是一成不变和简单化的。事实上,共产党远比魏京生身段灵活,更加能够与时俱进。

我把自己对哥哥和魏的矛盾想法告诉了林培瑞:我敬佩他们的勇气和深切的正义感,但很难赞同他们对自己观点那种近乎宗教式的确信。林培瑞说:“魏京生这种人就像北极,他们已经冰冻了,但他们代表着一极。”

我想:是啊,哥哥已经冰冻了,他的世界观不会改变也不可能改变了。他将一堆巨大复杂犬牙交错的问题简化为一个万恶之源:共产党。结束一党专制,罪恶就会被根除。他被关进监狱,而他也把世界关在门外,充耳不闻那些可能动摇自己信念的声音,闭眼不看那个自相矛盾、模糊不定、却充满种种可能性的真实世界。但也正因如此,林培瑞说得对:象建国这样的人代表着一极。

当然,那些将他关进监狱的人,是站在了历史错误的一边。我有一位在北京开律师事务所的大律师朋友叫刘歌,就爱这么提醒我:“历史上所有现代化成功的国家,都是多党制的国家,所有顽固坚持一党制的国家,最终都将失败。结论很明显:民主使一个国家强大,独裁只会使一个国家失败。今天中国的统治者们想让中国变得更好,而且他们也的确干得不错。问题是他们至今无法面对自己丑陋的过去,无法承认正是他们从大跃进到文革,把中国搞得这样百孔千疮。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自信,所以接受不了象你哥哥这样激进的批评者。”

不过,我渐渐不愿只从中国政治这个角度来评价建国。我不愿把哥哥看作政治棋盘上的一个小筹码,而宁愿把他看作一个身有瑕疵但令人钦佩的人。哥哥身上有一种品质的确不同凡响:为了理想他可以拒绝妥协,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一位美国作家朋友劳瑞•西格尔(Lore Segal),曾听我反复说起建国的事,于是有一天她就用2005年那部《企鹅的远征》的纪录片来打比喻。“企鹅是一种笨拙可笑的动物:肥胖,一根筋,步履蹒跚,常常一跤跌得嘴啃泥。但是,只要一到水里,他们的泳姿多么优雅美丽!你哥哥政治上的想法和作为很荒唐,但他的理想主义和他的勇气 因为如此纯洁而如此淳美。”

建国究竟是一个傻子还是一个英雄,也许这问题无关紧要。他行动的道德涵义早已远远超越了他行动的效果。通过坚守承诺,他已经求仁得仁,此生无憾。有一次探监时我对建国提起他的一位中学同学温铁军,如今是三农问题专家,最近还获得官方的特殊嘉奖。建国回应道:“那很好啊。他是体制内改革派,我是体制外的。有很多大知识分子可以用他们的知识推动改革。 我没有受过足够的系统教育,但我们这样的人,也可以起作用。”说到这,建国向我微笑:“性格决定命运。你要记住:你哥哥是一个简单、老式、过时、固执的人。一旦我下定决心, 我会坚定不移。“这几年来,他掉了许多头发,最近一次带状疱疹的发作在他前额上留下几块疤,但他的神色却比以往越发安详宁静。

离刑满只有一年多了,建国开始谈论还有多少书他想在出狱前看完。“真的,这里其实不错,“他竭力让我放心,“我会在2008年出去, 如果那时你在北京, 我们可以一起看奥运会。“我们谈起了几个在上海的表兄弟,都是一些成功的商人和律师。“我很高兴他们能这样成功,“建国由衷地说,“但是,人各有志。 一个国家要想实现民主,总得有一些人甘愿为此流血牺牲。看看人家南韩,还有台湾,多少次的镇压,抓过多少政治犯。但是,一波接着一波总有人站起来,前仆后继,他们是用生命铺平了那条通往民主的路。”

在那一刻,建国目光坚定、姿态豪迈,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牢中。“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有13亿人口,我们总该有几个人愿意去做这件事吧。”

27 Jan 16:12

一张夫妻两人月入七万港元的家庭开支表

by 梁萧

@闾丘露薇 :一张夫妻两人月入七万港元的家庭开支表。这个收入水平,算是香港典型中产or中低产?

萝卜网

@闾丘露薇: 补充一组政府公布数据:2013首季的家庭住户每月入息中位數为22,000元,当中7.6%的家庭住户每月入息为80,000元及以上,16.2%少于8,000元,个人每月就业收入中位数则为12,000元.根据政府划定的贫穷线,入息中位数一半以下算穷人,这样算香港有102万

萝卜网

郑维:这样的开支涵盖人生方方面面,还能付得起外佣,绝对是中产。

@南都评论: 税真少,月入7万才交4000!

生活家木木森:对比北京来看,住房的开销并没有更高,保姆薪酬绝对低于北京同等水平保姆的薪酬,子女教育开支分化很大,大概算略高于北京,而税却又低于北京一半(北京两人薪资7万港币约需交7千多人民币),送礼等杂项与北京不相上下。大概我们从给父母的钱和吃饭日用中省了一点而已。可见这个水平在京也掹掹紧!

@财经女记者部落: 按照统计局日前出具的数据,人均年可支配收入5.6万元就为城镇高收入群体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啊,大过年的,扰得咱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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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永:索多玛的义人

by 瘦子

“索多玛的臣民们会围着你、羞辱你、诅咒你,向你扔石头……在毁灭的大火与硫黄从天而降之前,他们愿意毁掉一切希望……你,我们,理想主义者的道路漫长。”在许志永被捕后不久,郭玉闪在一封公开信中如此写道。

本文原题为《我们这一代》,作者许知远

许志永

许志永

从京沈高速公路的豆各庄出口下来,车子拐进一条引水渠旁的林荫道,再往右转就进村了。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郊区村落,主街上满是小商铺,从山西刀削面到手机、杂货店、还有从剃头到按摩等服务都提供的美发店,劣质的蓝底或红底喷绘广告一个接一个、毫无章法地连成一片。路面上尽是尘土,车子驶过时扬起一片,让人无处可躲。

这丝毫不妨碍人们在路边从容不迫地吃下盘中的炒面,再心满意足地点上一根烟。他们有的青春年少、有的已近老年,全都裸着上身、肌肤黝黑。他们不是本村居民,而是不远处那排「富力又一城」住宅高楼的建筑工人。这时正是中午,他们享受着暂时的放松时刻,抽烟、喝茶、和安徽老板娘无伤大雅地调笑几句。街对面美发店的姑娘斜坐在门前,专心打着毛衣,右腿压在左腿上,有节奏地抖动着,红凉鞋若即若离地挂在悬空的右脚上。

倘若不算那排正筑起的住宅楼,北京市看守所可算是豆各庄中最庞大的建筑群了。它的规模隐藏在院墙与铁门里,只能看到两幢大约六、七层高的办公楼。透过接待室的后窗,我模糊地看到一幢二层板房,灰色、简陋,不知那里是否是被关押人员所住之处,也不知这样的板房有几幢。

网络上流传着许志永就关押在此。他不是我第一个被捕的朋友,却可能是第一个让我清晰地意识到「被捕」这种感觉的朋友。

二○○九年七月二十三日的夜里,我们一起在北大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席间,他保持着一贯的乐观与信心,似乎九天前税务部门突然造访「公盟」和近乎疯狂的惩罚措施,完全没让他心灰意冷。谁都清楚这是一次以经济为名义进行的压迫。

中国似乎总是充斥着这重重荒诞。这里分明已然道德崩溃、冲突不停,但到处却都在大谈和谐社会;宪法保证每个人的言论自由,但是法律也惩罚所有可被认定为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你说不清哪句话可能会一不小心就颠覆掉一个这么大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一些官员公然四处寻找处女,色情服务无处不在,却声称要用一款软体,保护那些上网的青年免受色情内容的伤害……

专制政权总是以消除社会力量为首要任务,不容许人民因相同的志向和兴趣而结合在一起,这有可能会分散权力中心的权威。当一个国家所有的社会力量都被清除时,这就是一个极权社会;国家力量无处不在,从你的工资单到卧室,从你出生一直到你死亡,还记得在情书中引用毛主席语录的年代吗?极权体制透过恐惧和欺骗,造就出孤立无援、丧失独立思考的个体,而这些个体又是一场场荒诞的群众悲剧的素材。

而三十年的改革之后,我们看到了市场力量迅速兴起,却没看到社会力量的成熟。只有在健康而强大的市民社会中,才能培育出多元的价值观,让人们既能抵制强大的政治力量,又可防止沦为单向度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当权者了解这些,因此登记一家非营利公益组织,要比登记一家公司要困难得多。这其中的涵义一目了然——我允许你赚钱,其他你就不要管太多。

但许志永和他的同志想多管一些,因为中国人早已生活在一个扭曲的社会之中:经济进步没有带来普遍的福利,贫富差距迅速扩大;政治权力与商业利益结成新联盟,利益垄断集团出现,普通人的成功机会不仅减少,而且利益更经常受到侵害……于是,在中国这台庞大的经济列车轰然前进的同时,许多人从车上跌下,被巨轮碾过,但他们的叫喊声却经常被轰鸣声所淹没。

这些跌落的人群只能在家中叹息,挤在上访途中,或是徒劳地等待希望,举着申冤的牌子默默站在法院、检察院乃至中央电视台门前。媒体漠视他们的存在,因为媒体不但被意识形态控制,更加入了娱乐化的潮流。社会精英也很少关注到这些人,因为精英们要大谈的是中国的全球领导力、经济增长率,弱者们不过是发展中无可避免的牺牲品。官僚机构当然更不会有对他们兴趣,这个政权建立的最基本哲学就是漠视人的尊严;人是工具、是材料,过去的国家主席都曾如此惨死,更何况是这些普通人。至于广大的公众,因为身边有太多不幸,所以更要拚命向上爬,以期得到些许的安全感……

许志永和他的同志们满怀责任与深情,想透过自己的法律知识帮助困境中的陌生人,减少这个社会的不公,给那些悲观无力者一些希望。但他们想成立一家民间机构时,却因为没有政府部门愿意出面担任主管单位,而无法登记为民办非企业。它不得不注册为「北京公盟谘询有限公司」以求生存。公盟旗下的数十位律师几乎全部免费地为不同的群体提供法律谘询,并以各种方式普及法律常识。从推动废除收容遣送制度,到为邓玉娇案的辩护,再到协助受三聚氰胺奶粉影响的家庭,他们很少用口号和理论表明姿态,而是以具体的行动推动增长公民权利,为充满绝望和嘲讽的公共空间增加希望。

他们也从未放弃任何一个改善社会的机会,包括在体制内。许志永自从二○○三年当选为北京海淀区人大代表后,就不断利用他的新身分,揭露种种问题。他在某次演讲中提到,公盟寻求的是团结、共识、参与、奉献,他们要透过点点滴滴的努力,改变中国长久以来恶劣的政治生态。他们在某些时刻成功了,在另一些时刻则失败了。他们当然也得罪不少当权者与利益团体——当他们为受害者寻求公正的同时,既得利益者的特权当然也因此减少了。

许志永生于一九七三年,他的出生地似乎决定了他未来的道路——河南民权县。两年前,我们因为一个青年组织而相识。这个组织的大部分成员,都是中国的成功者,投资银行家、出版商、企业高级管理人员、艺术家,无一不是中国经济奇迹的参与者和受益者。许志永谈论的则是另一个世界,上访者、无奈的父母亲、被判冤狱的人——一个被人侮辱和损害的世界。他身上散发出的活力和强烈的正义感让我折服,他既让我钦佩,也让我不安。我们对于这样一个世界曾经撇过头去,假装他们不存在。我们无节制地崇拜成功者,不追问他们为何成功,不愿为失败者稍做停留,去理解他们的困境。我当然了解这个广阔的中国暗藏无数的个人悲剧,倘若你在中国的县城与乡村旅行,会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这不在于人的内在悲剧性,而是显而易见的社会不公和制度性的伤害。但是,许志永却决定将这些私人愤慨转化成行动。

许志永在席间还试图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目前的困境。即使在分析这一切时,他仍旧保持着一贯的乐观。我想起了两年前和他的一次交谈,当时他意气风发,相信二○○八年的奥运会给中国带来巨大的变革。当全世界都盯着北京时,政治权力会有所收敛,不同的民间组织都该利用此一良机,拓展公民社会的空间。在这之前,一连串的事件都表明了弱势者经由网络的聚合与传播效应,可能与强势者进行一场大卫与歌利亚的战争,而且胜负未定。

那如今呢?这些年来,我看到的却是政府权力借着重大的国家事件而增长——大地震、奥运会,还有金融危机,似乎每次挑战都必须借由扩张国家权力才能应对。赈灾只能由政府出面,伤亡名单是国家秘密,奥运会的一切都只能由国家承担,最富有的是国家的中央企业,连年轻人都意识到公务员才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工作。那些自以为有性格的线民,轻易地汇聚成一股「爱国主义」的洪流,而社会力量则困难重重,身分不清、财政吃紧、经常处于被收编的边缘。在意识形态死亡之后,党与政府早已分化成不同的利益集团。当他们的利益受损时,都会毫不留情地动用手中的权力资源。

许志永在困境之中看到的仍是希望。他为上访者提供法律援助,为受毒奶粉所害的父母索赔,他探访京城的黑狱,他挨过打、被粗暴地拘留过,这些全因他试图为一群受难却失语的人寻求公正。或许,他在这一系列的个人际遇中,会感觉到人们对正义与良知的巨大渴望。这种渴望让他温暖、坚定。

那天晚上,我们在蓟门桥道别。我记得他离去前所说的最后几句话,其中有一句是:「最坏的结果是抓我坐牢,这也没什么。」我没把这话太当真。我想,他们对许志永这位受到普遍关注的人物,会以更谨慎的方式对待,而不会下重手。何况,志永的方式是如此温和,公盟的方式不是批评——尽管批评很重要,也不是改良,当然更不会是对抗,而是建设。更何况,他还是一名区人大代表,如果要逮捕他,是要区人大通过的……

但不到一周之后,就传来了截然不同的消息。七月二十九日清晨五点,社区保安看到他被四、五个人带走,不知去向……

大约六年前,在北京豆各庄更远的东郊的一间公寓里,余杰和我玩笑似地讲起他这些年被跟踪、审查的经历。我和余杰结识于一九九七年的北大,他比我年长三级,但不同系。我记得初次读到他油印出版的文集《明天》时内心难耐的激动——思想的热忱、批判的锐气、宽阔的视野,这些全都混杂在少年意气中了——而这不正是我期望北大校园中本应具有、却几乎没有的气质吗?

我们成了朋友。比起文章中的尖锐,生活中的余杰善良、任性、小小的虚荣、喜欢回锅肉、要命地单恋一位长腿姑娘。在我们相识一年后,一位出版商发现了那些油印的文集;突然之间,余杰在大学中、在青年间、在社会精英里,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距离天安门的那场悲剧将近十年了,这也是思想上沉闷和过度谨慎的十年,但一个年轻人跳了出来,用他明显带着稚气的口吻表达他对文化、社会、政治的看法,他的勇气和热情感染了所有人。余杰显得既年轻又古老,他才二十五岁,但是他所采用的方式又是中国人最熟知的——写文章、谈论思想、引起争论、刺激人们思考。他是个启蒙者,尽管思维有时过分单调。

他接下来的轨迹不再那么顺利。他的严厉批评态度让校方难安,或许也让更多的保守者不舒服。二○○○年毕业后,余杰发现原本该接收他的单位拒绝了他。他成了独立作家,但依旧引起争议。他在一份期刊上发表一篇名为《昆德拉与哈维尔──我们选择什么?我们承担什么?》的文章,借由中国知识分子对这两位捷克作家的态度,试图剖析一九九○年代的文化心理——我们太聪明了,而且缺乏严肃的道德立场。

似乎每一次公开讨论,都是一种价值观覆没前的最后顽抗。在一九九三年对于人文精神的讨论之后,人文精神被弃如敝履;而在这次关于智慧和立场讨论之后,连立场的最后防线也溃败了。

随着名声提升、交往圈子扩大、还有他在海外媒体上撰写的文章,余杰逐渐被划分到异议作家的群落。紧接着,他的著作无法继续在中国出版,中国媒体禁止刊发他的文章,再接着,他成为一名基督徒……

我们的关系日渐疏远。这既是因为我们离开大学之后,各自有了不同的生活轨道,也或许是因为我在潜意识里觉得他的方式太过简单。一个新时代到了,过分的道德判断便会显得既单薄又粗暴。

一个新的时代真的来了。网络热潮在一九九九年席卷中国,成为新偶像人物的是比尔·盖茨、史蒂夫·乔布斯、丁磊、张朝阳,而不是罗素、卡夫卡、鲁迅或是李敖;成为时代精神载体的是资本与技术,而不是书籍与思想。

我先是在网络公司工作,而后进入一家新兴的报纸。这份报纸要报导的是中国融入全球的进程,跨国资本如何改造中国的面貌,技术如何冲破被禁锢的社会,市场化如何摧毁了计画体制,民营企业家如何成为时代英雄……总之,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去他妈的政治问题、意识形态问题、道德立场问题,这些东西如今陈腐不堪了。我们有了苹果电脑和Google、出国旅行、充沛的工作机会与性爱;也可以大谈硅谷精神与摇滚精神的相似之处,评论911与美国外交政策,偶尔还引用一下詹姆斯·乔伊斯。我们心安理得地说,告别革命吧,中国需要的是渐进;放弃批评吧,我们要的是建设,强调道德是愚蠢的,因为它通往灾难;我们聪明、时髦、以为无所不知、或许还挺酷的……我们是中国经济奇迹的一代。

然而六年后,我的看法变了。我曾以为我们这一代可靠全球化和技术革命所带来的自由和力量,将中国引入新的舞台。如今,希望犹在,那种浅薄的乐观却迅速地消退。倘若我们这一代不能正视这个国家深层的困境,还用肤浅的时髦来转移我们对这种内在困境的理解和改善,那么我们只能被证明是轻飘飘的一代。

因为许志永的被捕,余杰的形象再度浮现出来,我开始觉得他的那些愤怒和呐喊或许失之片面,但对这个社会仍然至关重要。如果一个如许志永这样温和的建设者都要面临如此残酷的对待,那么中国蕴涵的巨大黑暗力量,是必须被不断检讨和纠正的。一些曾经被我淡忘的书籍和人物再度进入我的脑海中。奥威尔的《1984》,还有尼姆勒的那着名的诗句:

纳粹开始追缉共产党员,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员。

当他们囚禁社民党员,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逮捕工会成员,

我没抗议,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

当他们冲着我来,

此时已没有人能替我说话了。

因此,让我们走出网络和消费主义营造的小世界,去迎接这个真实的社会吧。我们需要揭露黑暗的新闻记者、富有正义感的律师、有社会良知的商人、愿意推动变革的官员、值得尊敬的非政府组织……他们恪守类似的准则,对未来有着相似的憧憬,他们用积极的思考与行动取代消极的嘲讽,用具体而细微的行动取代空洞的呐喊,富有激情却足够冷静。

我们也要努力让自己成为富有建设性的一员。拒绝身边的谎言,做一个直言不讳的人;去签名,表明你的立场;你成不了维权律师,却可以为这些组织捐款、提供别的説明;你可以在你的报纸上,为这些社会不公提供更多的版面,而不仅仅是无聊的娱乐;你可以和身边的人结伴旅行,真心理解中国的现状;你可以在网络上发起free internet campaign,去抵制那该死的防火墙;你可以在你创办的公司强调自尊和公平的文化,而不是那些拙劣的市场规则;做一个好医生,让你的病人能感受到人道;你可以在餐桌上对朋友说,我们别谈论股票和房价了,我们来谈论一本书,我们不要再聊那些艺人八卦了,来说说许志永他们做的事;放弃那些自我原谅,相信个人的力量,你会想影响周围的人,接着这种影响会扩散开来,友爱、同情、公正、正直,这些美好的东西,会逐渐浮现而出……

我和余杰也恢复了联系。「我彻夜没睡,放声大哭」,二○一○年十月八日,余杰在短信里这么说。当时,他人正在旧金山,目睹电视画面上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的新闻发布,刘晓波得奖了。

我多少能体会余杰泪水中的复杂成分,除了狂喜,更有这一路走来的酸甜苦辣。在过去十年中,他是刘晓波最亲密的朋友之一,他们共同参与的独立中文笔会是这个庞大的国家中一小群异议人士的临时避难所。残酷的国家机器固然可憎,反对者内部的争吵同样令人心焦。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下,保持独立的人格、建设性的态度更是难上加难。有时你不禁沮丧,中国掉入了历史的陷阱,它的统治者与反对者都有一颗专制的头脑,总是重演着小暴君推翻大暴君的剧码。与此同时,他们还多少不安地看到国际社会的暧昧态度,人人都急着想和中国政府做生意,赞叹「中国模式」的成效,至于民主、自由、人权,倒像是历史的陈旧之物。

「当你觉得一切毫无希望时,上帝突然给了你这样一个礼物。」余杰说。他回到北京了,我们几个朋友聚在他住处社区的一家餐厅里。餐厅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七、八个青年人,他们奉命来监视余杰,似乎担心这个文弱的作家,突然会带来不测的威胁。不过,这监视的形态与气氛已经有了变化。昔日的意识形态早就失效,这些青年再也不会认定自己在报效党与国家,他们会无奈地说「这是我的工作」,一脸身不由己的表情。别试图激发起他们的人性温暖,电影《窃听风暴》(Das Leben der Andern)中的一幕从不发生。你在许多时刻会感觉中国社会正陷入汉娜.鄂兰所说的「banality of evil——平凡的邪恶」,每个人都以看似无奈的方式让这个系统继续运行,别期待这强大的惯性会立刻改变。

我和余杰仍有许多分歧。我赞赏他持续的勇气,却对他过分简单的思维感觉不适。我们在一起时,各自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角色。他是知识渊博的中文系研究生、新锐作家,我是个大学三年级的文学青年。这感觉令人既舒服,又别扭。我觉得余杰成了自己的姿态的俘虏,他成为一个重要的反对声音,却不再是个讲究语言与思想的作家。

在聚餐隔天,他在自己家被软禁了。四个小夥子日夜守在他家门口,其中一个还因为气温突然骤降而得了重感冒。来探访余杰的人被拦住,他则不能离家。接着,他的手机被切断,成为北京这座拥挤城市中的隔离者。这不自由的状态可能要一直持续到十二月十日,诺贝尔和平奖颁发之时。他和刘xb一样,都是国家的敌人……

二○○九年八月末,我再度见到志永。他在被关押了一个多月后获释,这次释放和捉捕一样,没有具体说明,很有可能是舆论压力的结果。这个经历丝毫没有影响他;相反地,他似乎更乐观了。既然尝过牢狱之灾,还有什么令人畏惧的?况且,获释本身也说明了中国社会正在进步。

像以往一样,我们的交谈仍是表层的、事物性的、甚至有点玄怪。他说自己在看守所时,内心出奇的平静,满脑子都是宇宙的起源、时空变化的问题。我想探究他内心的软弱无助,还有他深切的焦虑、支持他的根本信念,但志永无意进入这种话题。我试着理解他的谈话——倘若没有这样一种强大乃至封闭的自我,他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压力?或许我不是个好的交谈对象。在这层意义上,他单纯,却仍是个谜一般的朋友。

将近二年后,我再次见到志永,是在他的婚礼上。那郊外的庄园中的婚礼也是一次「异议人士」的聚会,维权律师、新闻记者、活动者济济一堂,当然还有几名「国宝」。我记得神色不定的滕彪,他似乎刚从一次迫害中走出不久,他与我交流时,带着明显的创伤痕迹。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和这些不算熟悉的朋友的关系,我赞叹他们的作为,却又知道自己难成为其中一员。我们都不满这个政权,都期待一个美好的社会。他们是行动者,而且做出了个人巨大的牺牲;我是个旁观者与描述者,尽可能逃离不必要的麻烦、更别说迫害了。他们也让自己扎根在现实生活中,而我总像是无根浮萍,会欣赏与支持那些抽象的道德与正义,却躲开人群与冲突。对于他们,我总有一种因为无能、胆怯而带来的惭愧感。我记得,那场婚礼有一种动人的张力,是一种压力下的温柔。

又过了二年,二〇一三年的八月末,我听到志永又被拘压的消息,我竟没有半点惊讶,或是其他什么特别的感受。我又想起了二○○七年夏天,我们在五道口酒吧的那场长谈;彼时,他意气风发,相信一年后的北京奥运会给中国带来一股巨大的进步力量,而我们也将迎来自己的进步时代。但历史似乎证明,二○○八年竟成了中国停滞与倒退的转捩点。巨大的成功让共产党政权更加傲慢,以一种更尖锐的方式来对付像他这样的「异议者」。而且手段似乎越来越极端,越来越无所忌讳;从刘晓波到艾未未,这个政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爱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

也因此,许志永被监禁在家,进了看守所,他的组织被查封,这些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索多玛的臣民们会围着你、羞辱你、诅咒你,向你扔石头……在毁灭的大火与硫黄从天而降之前,他们愿意毁掉一切希望……」在志永被捕后不久,郭玉闪在一封公开信中如此写道。

在索多玛城中当一个「义人」固然不幸,但一个民主的雅典也未必通往光明的结果。他接着写道,「雅典也把苏格拉底和他的新公民运动送上审判席,判决苏格拉底该喝下毒酒受死。与索多玛不同,雅典是被祝福的城邦,然而雅典的公民们也不能忍受苏格拉底对他们美德的不停追问」。

郭玉闪和许志永的友情从十年前的北大就已开始了。十年来,这两个昔日一起喝酒、谈论理想和姑娘的青年已是中国公共生活中最令人瞩目的角色,都致力于推动中国公民社会的生长与成熟。郭玉闪也因「传知行研究所」的努力与在营救陈光诚行动中的表现赢得广泛关注。

郭玉闪的感慨出人意料,更流露出少见的悲观。我们认识不过半年,但我几乎一下子就被他身上那股巨大的能量、当然还有喋喋不休的言说征服了。在一次共同参加的座谈会上,他对刚刚上台的新领导人毫无期待,反而表明一种悲观——控制会日益加禁,红卫兵出身的这代人是不忌讳使用任何极端手段的。这论调与当时中国盛行的期望态度大为不同,大多人乐于相信在一个平庸的胡温时代结束后,新继任者会打破这个僵局。如今看来,这僵局的确开始打破,却是一种向下的姿态。新领导用一种新的强硬手段来控制社会。

我从未和许志永建立起亲密的朋友关系,与郭玉闪却有一见如故之感。我猜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放松感,他很少为自己的行为赋予某种道德优越感,也很少流露出因此而生的孤立与自怜。他还保有对知识、生活的强烈热情——从哈耶克的经济原理到杜甫的感时忧怀,他都能滔滔不绝。他也有一种自嘲精神,回忆起恋爱时光时,更能让我们笑翻在地。郭玉闪总给我这样的感觉,他因为对人性与社会的复杂性都有充分理解,因此很难成为极端主义者,这意味着他有适度的圆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不止一次兴致勃勃地讲起他与「国宝」与片警的奇妙关系,由于被监视的时间太久了,他们早已彼此熟悉,甚至还卷入这些监视者的个人生活,为他们的子女上学出谋划策。郭玉闪也知道,官僚系统并非铁板一块,适度的合作可能带来更大的生存空间。面对这样庞然的国家机器,他似乎从来没有卡夫卡笔下的K那样的焦灼,反而有一种好兵帅克式的戏谑。

在某些时候,我面对粗壮、健谈、永动机式的郭玉闪时,心中会生出另一种历史感,他让我想起我认识的那些七○年代台湾的党外政治人物。这些人接受过现代教育,同时有一种扎根于土地的实在感,一种面对时代变幻的江湖气。我不知道这是否与郭玉闪的福建人身分有关,他的家乡曾是洪门的发源地,而且过去三十年来充斥着发财致富的野蛮故事。

但很可惜的,不管是郭玉闪、许志永还是他的其他同志,他们似乎找不到让能让自己真正扎根的土地。他们从河南、福建的小城来到北京,获取了现代知识,被一种正义感驱动,试图去纠正错误,但却始终面临着巨大的孤立。十年来,郭玉闪依靠不同类型的基金会和媒体的支持、同志间的帮助,以及国际舆论对中国政府的压力,得到了暂时的生存空间。相比于傲慢的国家权力,他们的声音与力量是那么地微小,尽管这微弱的声音与力量在某些时刻会被媒体放大出来。

两周前,我去探望郭玉闪,他的楼下整日停着一辆警车,他被限制自由行动。他在那个短暂的下午依旧兴致勃勃,但偶尔还是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想要捻死我们真是太容易了。」这句话不是突如其来,而是有感而发。就在几天前,许志永被捕,他的传知行研究所被查封,正如四年前公盟的命运。一贯老练如他,也不知道这次的风暴会有多么猛烈,他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应对。

索多玛与雅典的比喻让郭玉闪流露出少见的不确定性,这也让他的反抗具有另一种个人的美感。人类漫长的抗争历史,历来都是在这巨大的不确定与彷徨中进行的——人们明知自己的行动难以获胜,却仍旧坚持自己的主张。在很大程度上,郭玉闪、许志永等人都太过孤立了,他们从未得到足够的社会共鸣,尤其是社会精英的响应。我们的时代在很大的程度上也像是叶芝所感慨的——最聪明的不承担责任,最有热情的却缺乏头脑。

又有一个人入狱了。我想起了郭玉闪曾有的感慨:「如果功权入狱,中国的『美丽岛阵营』就形成了。」玉闪一直对台湾的民主转型深感兴趣。在他心中,他与志永仍是异端,而他们的朋友、一直以来支持他们的王功权却是另一种角色。王功全不是个职业的异端,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分享到中国经济奇迹的甜头,他的旧识新知都是中国商界最活跃的人物,他也是个温和耐心之人。在接受采访时,他说:「我不是干革命,我不希望中国爆发革命。我们的国家、民族在这重复的暴力更迭中损伤太惨烈了……」他也表达了某种困惑,「我只是做了一个公民应该做的,为这个国家的良性变革提供一些健康的批评之声……这么多年,我做的事情都是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做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做点事、说点什么都会被渲染。」这样有高尚情操、温和的手段的人物,如果仍不免遭此困境,这会惊醒沉睡的中国社会与精英群体吗?

王功权真的被捕了,但带来的震撼却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大。谁也不清楚这一事件是否会变成中国精英改变态度的分水岭,他们可能继续逃避,也可能因此审视自己的价值与使命;他们是经济与社会地位上的成功者,却是政治与道德上的侏儒。这个社会仍未准备为变革付出代价,搭顺风车仍是主要的社会心理。

我想起了在绿岛监狱参观时,那么多我熟悉的作家的名字都刻印在绿色的监牢门上;他们不是第一线的政治挑战者,却以作家的身分捍卫社会良知。我也扪心自问,或许要等到一群像我这样自认温和的批评者与旁观者都站出来,大声说出自己的主张,并主动接受得付出的个人代价时,中国社会才可能真正从这巨大的道德沉睡中惊醒。我们也有可能依然只是仍进湖中的小石子,没有激起太多浪花,但至少我们履行了自己的道德义务。

多年来,我们一直在逃避这一切……

27 Jan 16:11

争夺制脑权

by 瘦子

《解放军报》1月26日刊登总参信息化部的文章《学会同“看不见的敌人”过招》,指要高度重视一些军人亲属涉法问题被大肆渲染的背后,是西方敌对势力参与或支持的网络水军、“网络大V”在兴风作浪,而他们的险恶用心就是争夺制脑权。

文章全文如下:

近期,一本名为《制脑权》的书引起人们关注。书中分析,未来的战争,很可能是网络媒体之间的战争,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战争,是认知空间上的战争。这也提醒我们,只有学会同“看不见的敌人”过招,打好网上舆论斗争的主动仗,才能争得话语权,赢得制脑权,最终夺得制胜权。

随着我军以日益开放自信的姿态面向世界,网上涉军信息量急剧增加,重大演习演训和非战争军事行动任务的出色完成、新式装备的研发使用、改进作风的丰硕成果、先进典型的感人事迹,无不牵动着军内外的目光和神经,传递着强军兴军的巨大正能量。

然而,在网上也存在一些“杂音”。一些军人亲属涉法问题被大肆渲染,个别一般性涉军事故案件被政治化、复杂化,引来诸多网民“围观”“吐槽”,甚至是非议、攻击,极大地损害了我军的形象。这背后,不乏西方敌对势力参与或支持的网络水军、网络推手、“网络大V”在兴风作浪,其目的就是争夺人心、争夺制脑权。对此,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密切关注、积极应对,真正在网络舆论斗争中增强主动性、掌握主动权、打好主动仗。

“坚持正面宣传为主,决不意味着放弃舆论斗争。”面对网上不断出现的“杂音”,如果我们总是抱着“鸵鸟主义”的态度,坚持“你唱你的调,我吹我的号”,就会逐步失去网上思想阵地。事实证明,网上思想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敌人占领了,你不去夺回,就会成为“心头之患”。

网上斗争,是一种新的舆论斗争形态。我军向来不怕同“看得见的敌人”交手,今后更要学会同“看不见的敌人”过招。对于抹黑、诋毁军队形象的,不仅要及时回应,还要适时反击,坚决与错误的意识形态、腐朽的思想文化作斗争,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学会同“看不见的敌人”过招,对广大官兵特别是领导干部来说,是一道必答题而不是选择题。一方面,我们要拿起“宣传队”的看家本领,强化网上阵地意识,积极打造微博、微信等网络发声平台,坚持团结稳定鼓劲、正面宣传为主,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掌握网上话语权。另一方面,要有“针尖对麦芒”的勇气,对群众的误解耐心细致做好解释,对错误思想观点理直气壮进行批驳,对不良舆论导向及时进行纠正,坚决斩断伸向军营的“污名化”触手。

不少网友都对此发表了评论:

@作家-天佑:在马英九没把林志玲送到我床上之前,我不相信他们有了制脑权;但是,我相信他们拥有了制空权,制造很多德艺双馨的苍井空的权力。

@寒秋孤影-2018: 老百姓心里有杆秤,你们说屁话有什么用,还制脑权,还能再不要脸不。

@V字王彬:争夺制脑权?和洗脑这个词有什么区别?不好意思,我只是顺其自然想到而已,如果不符合朝廷制脑权的要求,欢迎前来制我脑。

@holicchen:不小心暴露了奴役者的真面目,这算是说漏嘴吗?

@祥子特攻隊:坚决捍卫被政府洗脑的权力,中国人的脑袋只能让中国政府洗,外国人想洗脑,我们就和他玩命。

@老虎彼得_这里就是巧克力的世界:拉屎拉不出来,要不怀疑是境外敌对势力在暗中使坏?

@读书人的思考:迄今为止人类社会最大的发明创造——制脑权!应该获得诺贝尔生物学奖、医学奖、物理学奖、化学奖、文学奖、和平奖。

@逸舟1230:军队宣宣看来比地方宣宣更脑残!都已经腐败成啥样了!还尼玛西方敌对势力?!西方敌对势力拿枪逼你搞腐败的?

来源:解放军报

27 Jan 16:10

Solidot | 特斯拉考虑在中国设立生产线

电动汽车制造商特斯拉CEO Elon Musk表示,特斯拉肯定会在中国开设生产线,但他并没有给出时间表。设立生产线将可以大幅降低特斯拉汽车的售价,目前由于昂贵的进口关税、增值税和运输费用,特斯拉汽车在华起售价比美国高出50%(12.1万美元vs7.99万美元 )。美国是特斯拉汽车目前最大的单一市场,Musk相信中国市场的销量最快将在2015年超过美国,称来自中国的需求非常强劲。特斯拉的生产线目前设在加州的Fremont。


26 Jan 16:38

编程随想 | 习包子露馅——习近平在内的权贵家族如何转移巨额海外资产

by 编程随想
不见图 请翻墙

★事情的起源


◇一块硬盘


  有一个民间的国际组织叫“国际调查记者同盟”(以下简称“ICIJ”),成立于1997年。该组织的宗旨是:拓展国际报道,加强各国记者的跨国合作。
  2012年11月,该组织的总监 Gerard Ryle 收到神秘人士寄来的一块硬盘,硬盘上有250万份秘密文件,总容量约260GB,包含大量的 PDF 文件、Excel 表格,照片(影印件)、等等。于是,好戏开场了......

◇秘密文件的内容


  这么多的秘密文件都是啥内容捏?
  其内容涉及170多个国家的个人,以及这些人持有的12万家“离岸公司”。文件内容很丰富,包括各种法律文件、往来邮件等等。
  虽然涉及多个国家,但其中的大部分内容都跟大中华区(大陆、港台)有关。根据目前已经整理出来的文件看,大陆和香港的人士有2万2千人。这批人里面有大大小小的权贵(大权贵涉及到:习近平家族、胡锦涛家族、温家宝家族、邓小平家族、李鹏家族、王震家族、等等)。由于资料还未全部整理完,不排除今后还会有其它家族曝光。
(对权贵家族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看俺整理的《太子党关系网络》),里面有上百个权贵家族。

◇秘密文件的来源


  这么多数据是哪来的?
  数据主要来自如下两个公司(这俩是专门帮人注册“离岸公司”的中介机构)
1. 总部在英属维京群岛的英联邦信托(Commonwealth Trust Limited)
2. 总部在新加坡的保得利信誉通(Portcullis TrustNet)

  这两家中介公司当然不会主动公开这些客户资料。比较有可能的是:遭遇骇客入侵导致资料外泄。
  顺便说一下,这批数据在时间上的跨度是【30年】,也就是从80年代至今。

◇秘密文件的公布


  因为数据太多,ICIJ 联合若干国家的记者一起整理这些数据。经过几个月的奋战,终于在前几天(1月21日)公布于众。对于有兴趣的读者,待会儿俺会介绍如何查询和下载这批数据。
  下面,俺就给大伙儿介绍一下相关的知识,让大伙儿瞧一瞧【以习近平为首的权贵集团】是如何利用“离岸公司”转移巨额资产。

★扫盲一下“离岸公司”


  在切入正题之前,有必要先聊一下“离岸公司”的相关概念。(金融领域不是俺擅长滴,有说的不对之处,欢迎懂行的同学批评指正)

◇啥是“离岸公司”?


  假设某人在 A国 注册一家公司,但是这家公司的实体(公司机构、公司员工)不在 A国,并且也不在 A国 开展业务。那么这家公司就称为“离岸公司”,这家公司的注册地 A国 就称为“离岸司法管辖区”。

◇“离岸公司”的特点


  在咱们这个地球上,有一些小国家,既没啥人口也没啥资源(比如:开曼群岛、英属维京群岛、百慕大群岛、等等)。没人又没资源,这些国家咋创收捏?所以他们就想出一个点子:把本国打造成一个理想的“离岸管辖区”,吸引世界各地的人来注册离岸公司,然后就可以收取离岸公司的管理费。
  为了成为【理想的】“离岸管辖区”,这些国家出台了若干优惠政策:
1. 免税
对离岸公司免除一切税收。
(这是最有吸引力的一条)
2. 保密
在这些国家注册离岸公司,无需公开公司的内部资料(比如:盈利状况、股东资料、股权结构、等等)。
如果没有离岸公司所有人的许可,离岸管辖区的政府不会公布这些资料。
(这条也很有吸引力)
3. 便利
注册离岸公司很方便,只要委托一些专门的中介机构即可。公司的持有人无需亲自前往“离岸管辖区”。
对股东人数无要求(可以只有一人的股东),也无需定期召开股东大会。

  那“离岸公司”有啥用捏?有正经的用途,也有不正经的用途,以下分别说明。

◇离岸公司的“正经”用途


  合法避税
  比如 A国 的 X公司 直接跟 B国 的 Y公司 进行贸易,可能会面临关税壁垒。于是 X公司 可以先到 C国 开设一家离岸公司Z,X公司 先把货物卖给 Z公司,然后 Z公司 再卖给 Y公司。以此来规避关税壁垒。

  VIE模式——解决上市/融资问题
  除了合法避税,还可以用“离岸公司”来搞 VIE模式(VIE 是“可变利益实体”的缩写)。
  因为天朝的金融市场并不是完全开放的,而且有很多变态的监管/审批。这就导致:
1. 有些公司如果直接到海外上市,会有困难(审批难)
2. 有些公司要吸引外资也有困难——某些行业(比如:新闻网站、在线视频、网游、电子商务等)限制或禁止外资进入。
  于是有人想出曲线救国的方法:先成立一家离岸公司,然后让天朝的实体公司跟离岸公司签署一系列协议,把实体公司所有的权益/债务都统统转给离岸公司。那么这家离岸公司就可以拿到美国上市(因为它不是大陆公司,证监会管不着);如果要融资,也很方便,直接让欧美的风投对这家离岸公司投资,成为离岸公司的股东。
  如今天朝 IT 行业的三巨头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都用过 VIE 模式。三大门户网站(新浪、网易、搜狐)也是 VIE 模式。

◇离岸公司的“不正经”用途


  说完“正经用途”,再来说说“不正经用途”。
  刚才俺说了,离岸公司具有“保密性”的优点。依靠“保密性”,某些不法分子就可以利用“离岸公司”来达到不可告人的企图。比如某些犯罪组织可以利用离岸公司洗钱。对于天朝的权贵家族而言,离岸公司的保密性有助于它们把资产转移到海外。
  以前,天朝的权贵家族都是直接把财富存入瑞士银行。因为瑞士这个国家有一个很牛逼的《银行保密法》。有了这个法律,包括:德国的纳粹、利比亚的卡扎菲在内的一大批独裁者,都很喜欢把钱存入瑞士银行。瑞士银行简直成了独裁者的乐园。
  但到了最近几年,情况起了变化。面对越来越大的国际压力,瑞士政府制定了《独裁者资产法》,并改革了银行保密制度。对于超过某个上限的存款,银行必须了解存款人的身份以及存款的来源是否合法。如此一来,咱们天朝的权贵们就心虚啦。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党国的统治未必能持久(所以他们才把钱转到海外)。有了《独裁者资产法》之后,一旦中共政权崩溃,那些政府高官存入瑞士银行的钱就可能被冻结,并被中国的新政权追回。
  不过捏,大伙儿可别低估了权贵们的智商。既然直接存钱到瑞士银行有可能暴露身份,权贵们就想出另一个办法:先开设一家离岸公司,然后以离岸公司的名义把钱存入瑞士银行。由于离岸管辖区对离岸公司的资料保密,瑞士银行只知道存钱客户的身份是“离岸公司”,无法知道“离岸公司”背后是谁。

◇离岸公司转移的资金有多少?


  因为很多权贵不是直接开设离岸公司,而是利用亲信去开。还有的权贵使用了化名。这就给 ICIJ 的整理/统计带来了很多困难。也就是说,肯定有很多权贵搞的离岸公司是没有被发现的。
  目前仅仅曝光了两家中介公司的数据。根据【不完全的】估计,利用这些离岸公司转移的财富,大约在 1万亿美元 到 4万亿美元 之间。这个数字太大了,很多同学完全没概念。俺作一个对比。根据前几天发布的各国 2013年 GDP,咱们天朝在 2013年的 GDP 折算成美钞大约是9万亿。再唠叨一下:刚才说的资产转移数据只是【不完全统计】。并且,权贵也不是把 100% 的钱都转移(比如有的权贵会拿钱去买国内房产)。所以,“1万亿美元 到 4万亿美元 之间”这个估算只是权贵总财富的冰山一角。

★如何使用这批解密数据


◇查询界面


  ICIJ 的官网提供了基于 Web 的查询界面(链接在“这里”)。

  使用举例:
  如果你想查找温影帝的宝贝儿子开了哪家离岸公司,只需勾选第一个复选框,后两个复选框不用勾选,然后输入 yunsong 作为关键字(这是“云松”的拼音),点搜索按钮。就会查出来符合关键字的人名,点击这个人名,就会显示出此人开设了哪些离岸公司,公司的相关地址。
  因为某些权贵狡猾狡猾滴,使用了化名或英文名。所以,有时候直接搜姓名的拼音未必能查到。

◇下载数据


  ICIJ 的服务还是很人性化的,连数据都提供下载。提醒一下:下载的数据是 ICIJ 整理好的数据(大约13MB),而不是原始数据(250GB)。
  下载的是一个压缩包,里面有4个CSV文件,相当于数据库里面的4张表。4张表的洋文说明请看“这里”。
  如果你稍微懂点数据库的知识,只需建4张表,结构跟那几个 CSV 一样。然后把 CSV 导入其中。就可以用 SQL 语句进行查询。

★此次“离岸金融数据解密”说明了啥?


  在本文的最后,俺顺便抹黑一下咱们党国的新掌门——习包子。
  这批曝光的数据中,习近平的姐夫邓家贵赫然在列。习包子不是天天叫着说要“打老虎”吗?怎么不去查一查自己的姐夫呢?顺便提醒一下:习近平的两个姐夫(齐桥桥之夫邓家贵、齐安安之夫吴龙)都是亿万富翁。你相信这俩人的钱都是干净的吗?
  最近一年来,俺多次在博客提到:【习近平实际上就是权贵集团的代言人】。作为权贵集团的一员,他既不会搞实质性的政治体制改革,也不会倒退到毛时代。因为这俩条路都不符合权贵集团的利益。【习近平的如意算盘就是:维持现状】。因为维持现状最符合权贵集团的利益——如今的天朝,名义上是马列主义,实质上是【权贵资本主义】。中共掌权的时间每增加一天,权贵们就可以多捞取海量的经济利益。
  所以,如果你真的爱国,就应该想办法推翻权贵集团的统治。每个普通人都可以出点微薄之力(比如普及翻墙,比如让周围的人知道朝廷的阴暗面)。所谓失民心者失天下,只要有足够多的人了解朝廷的嘴脸,改变就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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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些天真的包子粉丝会问:习近平最近不是也搞反腐吗?不是也抓了不少贪官吗?俺要郑重告诫这些天真的同学:
1. 近期的反腐,落马的贪官多数都是中下级官员(打掉这些人可以给习包子脸上贴金,增加它的人气)
2. 确实有少数官员是高级别的(比如:中石油前董事长/国资委主任蒋洁敏)。不过这些人多是周永康或薄熙来的党羽。打掉这些人,名义上是反腐,实际上是派系斗争。

  另一个可以说明习包子是【假反腐】的迹象是:
  1月21日,ICIJ 的这个报告一公布,世界各国的主流媒体都纷纷转载。但是咱们天朝的真理部却下令严密封杀。就是在这一天,GFW 开始全面屏蔽 ICIJ 的官网,同时还全面封锁国外的几大知名媒体(比如:英国的《金融时报》、英国的《卫报》、等等)。以前 GFW 通常只屏蔽海外媒体的中文版网页。这次居然连外文版网页都一起屏蔽了。这充分体现了朝廷对此事的恐慌。
  对于反腐而言,ICIJ 曝光的这些材料应该是非常好的线索,只需顺藤摸瓜既可牵扯出一长串贪腐分子。如果习包子真的想反腐,应该好好利用这个天赐良机才对嘛!干嘛急着封锁网络捏?

  最后说一个“巧合”的事情:1月21日那天发生了全国性的 DNS 故障(跟 ICIJ 的爆料是同一天)。所以俺猜测:这两者有关联性。俺的推测如下:
要对某个网站进行全面封锁(屏蔽每一个页面),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域名污染”(啥是“域名污染”请参见俺前天的博文《扫盲 DNS 原理,兼谈“域名劫持”和“域名欺骗/域名污染”》)。因为那天要进行域名污染的网站很多,可能 GFW 内部的技术人员出现误操作,结果反而对国内造成大范围的 DNS污染。

俺博客上,和本文相关的帖子(需翻墙)
每周转载:网友热议天朝权贵集团的“离岸”
每周转载:关于朝廷近期舆论和习近平的嘴脸
俺整理的《太子党关系网络》
谈革命(系列)
聊聊天朝的政治体制
若政治制度不公平,则经济改革无意义——谈谈天朝这个大赌场
天朝民众的心理分析:圣君情结
24 Jan 14:56

中国工资的世界水平

by 胖子

1月22日至25日,第44届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年会在瑞士东部小城达沃斯举行。在全球精英齐聚达沃斯讨论世界经济趋势之时,美国CNN网站推出了于世界各国比工资的活动,在其官网上,只要输入你的收入水平,你就能知道你与埃塞俄比亚的老师、南非的司机、英国女王等工资的对比。

gongzi

网站地址传送门

以下为官方媒体中国网报道选摘:

据国家统计局最近公布的数据,56389元人民币就属于高收入人群。对此,记者输入数字56389元,与其他国家的收入水平做了一番比较。

中国高收入与南非司机工资水平相当

据国家统计局最近公布的数据,2013年全年城镇居民人均总收入29547元,其中高收入组人均可支配收入56389元,中等收入组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4518元,低收入组人均可支配收入11434元。

为了对中国收入和世界其他国家的收入进行对比,记者从CNN的网站上选择中国地区,输入数据56389,网站进行对比之后,得出这一工资水平是埃塞俄比亚老师的6倍,与南非司机的工资水平相当,是英国女王工资的0.00026倍。

而中等收入组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4518元,是埃塞俄比亚老师工资的3倍,与泰国清洁工工资水平相当,是英国女王工资的0.00011倍。

低收入组人均可支配收入11434元,同埃塞俄比亚老师工资相当,是泰国清洁工工资的一半,是英国女王工资的0.00005倍。

全球最低工资排行榜:中国17位

科技公司ConvergEx集团的策略师在2013年发布的全球工资水平报告显示,中国内地排第17名,最低薪资水平为0.8美元每小时。

在该榜单中,澳大利亚以每小时16.88美元的高薪高居榜首。而排名位居前列的大多数为发达国家,其中法国以每小时12.09美元的薪酬位居第二,新西兰以11.18美元的薪酬列第三位。此外,英国、加拿大也成功挤进前五。而日本也以8.17美元的高薪位居美国之上,成功越过美国这一“中位数”。美国的最低工资在全球范围内排第七名,属中等范围。

金砖国家排名靠后,中国内地排第17名。最低薪资水平为0.8美元每小时。

来源:中国网

23 Jan 06:56

神曲《包子铺》(附官方 MTV)

by 瘦子

据《华西都市报》报道,作曲家吴颂今和作词者邹当荣合作,将前不久习近平在北京排队买包子的亲民之举创作成了歌曲《包子铺》,并引发众多歌手争相演唱。陈思思、龚琳娜、于文华等大牌明星演唱的名家版《包子铺》,也有望在春节后推出。

点击这里浏览视频

“包子铺一场巧遇,寒冬里温暖了老百姓的心田!”22 日,在位于北京市西城区的庆丰包子铺月坛店顾客盈门——由广州著名作曲家吴颂今创作的歌曲《包子铺》在这里举行顾客试听会。作者吴颂今和演唱者王树才、谈芳兵,在习主席坐过的座位旁,为正在进餐的顾客们,现场演唱新创作的歌曲《包子铺》。现场,众多食客与服务员围观,气氛十分热烈,两位歌手连唱三遍后,许多顾客还意犹未尽,要求再唱一遍。

《包子铺》歌词节选

包子铺包子铺
话说今年元旦之前的某一天儿我走进那包子铺用午餐
排着队身后来了人一个…………
他微微一笑,又摆了一摆手
他还是排在我的身后,队伍的最后边儿/他点了一份套餐,才二十一块钱
有猪肉大葱包子,还有芥菜和炒肝儿
他同咱排大队,他自个儿买了单
他双手端着盘子,他走向我这边儿
他坐哪了
哎哟喂!亲们,亲们!
怎么那么巧?正好就坐在了我的身边!

吴颂今讲述了创作《包子铺》的背后故事:“去年12月28日,我从电视上看到新闻报道,说是习主席在北京排队买包子,心情很激动。这种亲民作风,大街小巷都在热议,也深深感动了我。于是,我和作词者邹当荣合作,满怀激情地用了三天时间,创作出《包子铺》歌词。接着我又用了七天时间,借用京剧的曲调,谱成了《包子铺》歌曲。”

吴颂今说,《包子铺》歌曲创作出来后,马上请歌手进棚录音试唱,很快引发各方关注。北京琴书泰斗关学曾的关门弟子王树才、流行民族戏曲全能女歌手谈芳兵、著名小品演员风趣歌王赵世林分别参与了录制,各自精彩的三种版本,已新鲜出炉。

目前,《包子铺》已引起了音乐界的关注,众多歌手争相演唱这首歌。除了王树才、谈芳兵和赵世林以外,央视《星光大道》2005年冠军赵本水、央视《新视听》女笑星花妹、湖南歌手谭圳、北京歌手谢东、山东笑星大新等百名歌手演唱的方言版《包子铺》正在紧张的录制之中,有望抢占地方台的多个栏目。陈思思、龚琳娜、于文华等大牌明星演唱的名家版《包子铺》,也有望在春节后推出。

来源:华西都市报

21 Jan 03:36

萝卜网 | 【这位姑凉的朝鲜游记与众不同啊 】深入平壤居民区,用人民币买水果

萝卜网

2013年7月 朝鲜平壤 (Pyongyang, North Korea.)

相信很多人已经读过之前发的“上街拍照被跟踪”(没看的赶快补课啊,就好像连续剧缺了一集【朝鲜实拍】深入平壤居民区,用人民币买水果。),这一篇虽然也是脱团出来逛,但没有那么惊心动魄,更多的是看普通居民区里的市井生活。到各地旅游,这永远是最吸引人的部分,而在朝鲜,相对来说,恐怕更加困难,因为朝鲜旅游是不允许和当地人接触(像我这样的,想接触也不会朝语啊,但朝鲜官方会对会朝语的更加提防。。。),不许拍“对朝鲜形象不好的景象”,虽然这次的导游比过去宽松很多,没有特别的警告我们什么。

到平壤旅游,总有一站会是到“友谊商店”购物,类似中国过去的“涉外商店”,专门开设给外国游客,东西比外面贵很多倍, 是国家赚外汇的地方。上次去朝鲜,纪念品买的差不多了,这次准备利用这个时间, 出去走走看看。

友谊商店在平壤著名的景点“凯旋门”附近,位置优越,早先就在网上读过,这商店旁边就是个平壤不错的小区,甚至算是富人区,所以不能代表朝鲜,就好似浦东不能代表中国。

进友谊商店时,导游一前一后,包围着大家,看每个人都进去了才解散,我跟着人群,若无其事的进商店,转了一圈,然后迅速走向出口,绕到商店远处的树丛后面向居民区出发!

一直往前走,
就看到了左侧这个小铺卖水果,
旁边围着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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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一看,是在卖小辣椒。
我妈说很像她小时候的样子,每天下午大概这个时间,
有人喊“来菜拉!”,大家就去排队买菜。
也有类似这个小辣椒的,可以晚上炒一炒,很下饭,
这只是一个猜想,具体这些大姐们晚饭吃什么,怎么吃,我们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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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的吃的至今都是凭票供应,
每个月一个人6个鸡蛋,1公斤猪肉,不够吃,就得去市场买高价的。

队伍移动的很快,交钱,抓辣椒,走人,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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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菜的旁边的是个水果摊,朝鲜的水果是奢侈品,多是从中国进口的,
上次到朝鲜,团友把拿不走的苹果给导游,导游高兴的不行,所以这次特地带了一些过来。

朝鲜水果价格到底能有多贵?
我们试图用人民币购买,两位大姐算了半天,最终10元钱买了两个梨。
我们的导游算是收入比较高的,一个月差不多挣人民币200多元。
这是不是当地人的价格,我并不清楚,但朝鲜水果贵是不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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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里走,回头看,
刚才的菜摊和卖水果,就在这个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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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壤人毕竟见多识广,大家对镜头并没有太多惊讶似的,
市民穿的也都很入流,简单,朴素,干净,
我当时穿了一条短裤,橘色的不规则短袖,还拿着相机,
虽然有些突兀,但并没有惹到任何麻烦,
以前曾经读过很多文章,说跑到居民区,
就会有正直的平壤市民阻止你照相,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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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区里的服装店,
两个小姑娘在橱窗前停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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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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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品店里,看看朝鲜物价,
因为很多都是凭票供应,
之前的博文提到过,朝币的汇率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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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卖部,拍照时一紧张,虚了,
很多零食是中国进口的,可以看到后面的康师傅牛肉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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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里走,有个卖冰淇淋的,
花了200朝币,牛奶味足够,但并不腻,很清淡。

能在平壤居民区吃个冰淇淋,实在太激动了,多容易满足!
冰淇淋本身不是重点,而是吃冰淇淋整个所处的那个环境,
好象一瞬间有了自助游平壤的快乐!
后来归团时没找到垃圾桶扔掉这个杯子,还引起了导游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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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小铺,吃着冰淇淋买东西的女兵,
还是紧张,又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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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一会儿,就回到友谊商店门口,
幸好,多数团友还在里面购物,
只有临车的一个肯定是特工的美女导游在外面,
老远看我们就招呼我们过去,但并没有质问什么。
据说她在我们走一会儿,就出来了,
另外一个想溜出来的团友就被她叫了回去。

因为当天朝鲜阅兵彩排,
很多道路都封了,司机绕路到居民区里面,
还因为有别的车迎面而来,只好等待,
结果就给了我们拍照的机会,

一般街边的居民区外面,都被要求在阳台上放上假花,不让晾衣服---形象工程,
就好像北京办奥运前,刷老居民楼,只刷沿街的,里面的好多都没刷,

这个居民楼的背面,依然是不让晾衣服。

萝卜网

居民区的女学生,平壤出租车。

萝卜网

这篇,也许说不上有多“深入”平壤居民区,
毕竟和跟着旅游团相比,又增加了一些了解,

你可以说脱团出来不应该,但我对朝鲜,是有着复杂的情结和好奇,
这一篇,我只是描述了我看到的,活生生的,普通人的生活,
而不是每天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个朝鲜,
或许,这样的平壤,反倒比很多国人,或者西方人想象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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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f84f6f0102e7dr.html

17 Jan 04:13

墙外楼 | 一个人的游行 — 北京市民叶红霞

北京市民叶红霞1月15日一个人沿着长安街建国门至国贸方向游行。她一路高喊“维护宪法,打击非法暴力强拆”,“严惩犯罪分子,还我美好家园”,行进在北京繁华的街道上。她的游行一直要进行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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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芒:叶红霞于今日早晨十点,从建国门出发,喊着“维护宪法”“严惩犯罪分子”的口号,行进在北京最繁华路段,向国贸进发。这或许是北京公安局有史以来第一次默许的游行,沿途有便衣跟随,各地铁站停有警车,警员、城管和过路群众不时拍照,身为弱女子的她,战胜内心的怯懦,毅然走上街头,捍卫公民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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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一个人游行的北京美女叶红霞被北京市朝阳区建国门外派出所带走 派出所电话 010 65025557

@lee91741: 昨日在北京独自游行的叶红霞,曾以邮寄的方式向北京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总队寄出游行申请书,未得到答复,按照游行示威法的规定,不予答复视为许可,即叶红霞行为合法。现在叶红霞仍然被关押在建外派出所,等待市局处理意见。

一个人游行的叶红霞继续被关押 北京维权人士派出所声援

民生观察工作室2014-1-17消息:北京拆迁维权人士叶红霞前天启动了在北京街头的一个人游行的活动,该活动在网络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昨天,叶红霞的游行活动进入第二天,下午三点,叶红霞在游行的过程中被抓到了北京建外派出所。

获悉这个消息后,今天上午北京维权人杨双军、白振侠来到建外派出所围观声援叶红霞,并要求派出所释放叶红霞,结果派出所告之叶红霞案正等北京市公安局的处理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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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Jan 11:53

有思想的人会选择一党执政

by 瘦子

《人民日报》今日发表评论文章,指泰国、埃及等国出现的乱局,让更多西方学者开始关注发展中国家的多党制问题。而加拿大学者贝淡宁认为,如果多党民主会造就互不妥协的暴力选举集团,那么大多数有思想的人会选择能维护社会稳定的一党执政。

加拿大学者贝淡宁

加拿大学者贝淡宁

以下是文章全文:

泰国反政府示威组织1月13日展开“封锁曼谷”行动,市区中心地段交通中断,总理府被断电断水,情势危急。

泰国政治动荡发展到今天,形成两大利益集团尖锐对立、无法妥协的局面,整个社会被切成两半,已给泰国社会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使泰国政治体制和政府公信力遭受严重损害。

泰国学者蓬苏迪拉克将曼谷正在上演的这一幕称为“民主失序”。这四个字精确地描述了泰国和近年来一些发生动乱的发展中国家的共通之处,即民主和失序发生关联,民主导致了去民主化力量的生成,为用非民主手段颠覆通过民主选举上台的政府提供了可能。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缪尔达尔在《亚洲的戏剧》一书中指出,经济的现代化最终造成繁荣的现代城市与停滞的传统农村之间巨大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制造了公共政治中不断发展的相互隔离的族群和信任网络,推动了去民主化力量的不断积聚。

一些发展中国家一再出现的政治现象值得深思。为什么一人一票的选举制度无法弥合社会鸿沟,为什么街头政治的话语权不断加大?

当社会被分裂成不同的选票集团,整个国家被不同利益阶层切割,“多数”的意义已经发生转变,即使通过多数选票上台的政府也未必能代表更广泛民众利益,只能更多地为某个特定阶层服务。政府在执政过程中的“偏爱”,会使其执政能力、动员能力和凝聚社会的能力大打折扣,难以扮演好社会公平正义的裁判者和推进者,进而使相对少数的群体更不愿意按照民主的规矩来行事。更危险的结局是,政府的“偏爱”会加剧社会分裂。越来越复杂的多数派与少数派的激烈互动,不仅影响着许多国家的民主前景,甚至造成政治制度重建进程的突然中断或逆转。

泰国、埃及等国出现的乱局,让更多西方学者开始关注发展中国家的多党制问题。加拿大学者贝淡宁认为,如果多党民主会造就互不妥协的暴力选举集团,那么大多数有思想的人会选择能维护社会稳定的一党执政。

考察一种政治制度的稳定性与持久性,关键要看其能在多大程度上确保公共政策照顾到更广泛阶层的利益,能否持续不断地让更多民众公平分享发展成果,能否凝聚社会各阶层共识。对于社会结构日益多元化的发展中国家来说,这一切尤其重要。

不少网友对此发表了评论:

@窗边的小豆豆135:大多数有思想的人会选择不看人民日报。

@1個大叔:大多数有思想的人会选择在有条件的时候移民到多党执政的国家。

@Qeymo:不管你几党,宪政是跑不掉的话题。权力不能没有边界不受约束,更不能无法无天。

@孤独得农民新浪个人认证 :劳动党日报:大多数有脑子的人会选择天降伟人的领导!

@xiaoyi天堂:我党逻辑一向混乱,但像这么乱的少见:大部分稳定的国家都是多党制,此其一;一党执政体制倒台时,都发现只代表少数人利益;此其二;各自代表自己集团的利益,还有个彼此制衡,监督和协商;这是我党1946年时就认识到的普世真理,此其三。据此,没脑子的是谁,希望百姓没脑子的是谁,不是很清楚吗?

@fs大李:原来世界上只有我们几个国家的人是有思想的。

来源:人民日报

15 Jan 09:04

墙外楼 | 公务员撒娇哭穷要倾听 但更要警惕

这几天上海报业集团旗下的新媒体《上海观察》连续刊发了《公务员:这一年少掉的福利》、《公务员队伍开始动荡了吗?》等系列文章,1月13日又发表了一位上海市原市级机关80后公务员自述辞职心路历程的文章。这位80后,研究生毕业后当上了公务员,自称很努力,但收入7年没涨,职级7年没变,学会的能力是“听话加写报告”。反观其本科毕业十年的同学:“谈到买房,看的都是600万以上的级别。提起股票,账户里至少7位数。”他在选调证券监管、国资管理等部门不成功之后,选择了辞职。

这是一个鲜活的案例,主人公直截了当地谈着现实的个人利益,没有用假大空的话粉饰,因此引发了舆论的热烈讨论。

其实,中央“八项规定”执行一年有余,其间又推出多部约束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各项行为的具体禁令,导致不少地方公务员的购物卡等“福利”锐减。1月9日的《新京报》报道称,一对江西公务员夫妇工资加起来每月约有8000元左右,但所在的系统颇有“油水”,原先凭他们收到的购物卡和高档烟酒,加上单位发放的日常用品,两人日常生活开销几乎不用自己花钱。但执行八项规定和相关禁令一年之后,一些福利取消了,原本的隐性收入也因为高压政策不敢收了。于是,夫妻俩开始商量离职的事。再有一则流传颇广的“故事”:一对新晋小公务员夫妻贷款买房,月供七千多元,他们的想法是自己的阳光工资用来养房,灰色收入用来供生活开销,但工作半年来,适逢各项禁令推出,导致家庭入不敷出,得靠老家爸妈寄钱接济,如今这对男女即将分手。

个案的真实性很难确认,但在这个年关时节,不少公务员家庭的确清锅冷灶,休说购物卡,连发一张贺年卡的福利都被禁了,失了往年的热闹。于是,这几天公务员们一波波在媒体上撒娇哭穷。

其实,评判这个事无非坚持两个维度:其一,从法治的维度看,之前公务员的灰色收入就不应该拿。特别是基层执法、窗口单位,他们的“油水”直接来自底层公民、企业的主动贿赂或被动盘剥,那就是违法,那就是腐败,失去了“油水”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其二,从市场的维度看,真正发挥人力市场对于人力资源的决定性作用,让物质要求高、甘冒风险者自愿离开公务员岗位,施展个人抱负,这对政府、对个人都是好事。

高风险者高收益,低风险者低收益,这是基本的经济规律。哪里有既保险又有高收益的“铁杆庄家”?其实,公务员职业的本来面目,或许就是享有社会中位数收入的稳定职业。“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发财又当官,轻松又体面,八面威风又十面玲珑,这些公务员职业过去有的特点,只能说明之前的公务员收入不正常。就像那位辞职的公务员,将自己的收入预期放在金融高管的水平上,要买600万元的房子,那么他注定是欲壑难填的。

有人也许会说:目前的反腐手段是否过于“激进”,直接危及公务员的基本生存权了呢?其实,我们不能全听个别公务员在网上哭穷。可以看到,近年来参加公务员考试的人数年年爆棚,2014年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的考生达到150万人,省级公务员报考人数也不低于此数。这数百万考生的共同选择是“不可能错”的,他们对自己的前途有理性认识,也有广泛的信息渠道了解公务员的真实薪酬待遇。目前,还有这么多人愿意挤破头,向公务员岗位流动,就说明公务员的薪酬、福利以及职业稳定性等是具有综合竞争力的,这不是个别公务员撒娇哭穷能掩饰的。如果有些公务员真觉得活不下去,完全可以正常流动。

一些公务员“撒娇”,那只能说明中央反腐手段“踏石有印,抓铁留痕”,真正触动了这个群体的不正当利益。这是好事。我们要警惕某些利益群体利用“优势话语权”干扰中央的反腐工作。xjp总书记强调说:反腐败要有“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如今才到了“洗洗澡”的阶段,一些人怎么就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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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Jan 09:00

网易 | 黑龙江交通部门改口:高速公路除夕不免费


黑龙江省将严格执行政策 除夕高速路不免费

新闻回顾:

官员称黑龙江高速公路除夕免费是“不讲政治”

黑龙江决定除夕高速免费 称何苦大过年让人交钱

12306网络售票将与中国身份认证权威部门进行互联网的身份认证联网。该措施正调试中,“很快就可上线运行”。

目前铁路客运的基准票价和客运票价仍然实行政府定价。不管是有座还是无座,铁路部门付出的运力成本是一样的。目前还没有考虑无座票票价的改动。

目前解决“一票难求”没有时间表。一票难求绝不仅仅是铁路运输能力问题,这里面还要涉及旅客的选择,比如哪种方式更安全一些,哪种方式更便利一些,哪种方式的性价比更好一些。

—铁路总公司副总经理胡亚东在昨天举行的春运形势发布会上回应春运热点问题时表示。

从向媒体透露“拟从除夕中午开始免费”,到“说我们‘不讲政治’,真的压力好大”,并表示是“误读”,再到明确表示除夕高速不免费—历时近一个月,曾被网友狂赞的黑龙江高速除夕免费,在昨日发生大逆转。

逆转 上午称误读 下午改收费

从2013年12月开始,陆续有媒体报道了“黑龙江高速拟从除夕中午开始免费”的消息,部分媒体还专门对此进行了求证报道。消息一出,立即赢得掌声一片,被网友狂赞为“业界良心”,直到1月13日,黑龙江省有关部门均未出面否认。

吊诡的是,出面否认的前一天,20余个省份通过媒体集中回应称“除夕高速不免费”或“正在研究中”,某东部省份的交通部门官员批评黑龙江方面“不讲政治”。1月14日,黑龙江省高速公路管理局负责人表示,“预计除夕中午起即可免费”的说法系误读,并称“今天早上,我看到媒体上说我们‘不讲政治’,我们真的压力好大。”

交通运输部14日的表态成为事件发生反转的关键节点。交通运输部政策法规司司长梁晓安14日表示,2014年春节收费公路小型客车的免费通行时间为1月31日零时至2月6日24时。

14日下午,黑龙江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召开新闻通气会,明确黑龙江将严格执行国务院实施春节收费公路小型客车免费通行的相关政策。这意味着黑龙江省除夕高速通行将不免费。

声音 “业界良心缴械投降”

据人民网一项调查显示,截至14日19时14分,参加调查的3456名网友中,八成支持除夕高速免费;认为不该免费的仅有15.6%。

公众对“除夕高速免费通行”有着强烈的期待,但曾被寄予厚望的黑龙江省14日宣布“除夕不免费”。从“拟免”到“不免”,很多网民表示“感到失望”,并怀疑“反转”背后是被批“不讲政治”所致。

媒体评论员祖长云认为,众“兄弟”单位对黑龙江交通部门口诛笔伐,有的指黑龙江“不讲政治”,有的称其“歧视无车族”。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中,黑龙江高速除夕免费仿佛成了“唱反调”的“业内叛徒”。在此种语境下,黑龙江高速终于“缴械投降”,无可奈何地当了“反复小人”。

在黑龙江除夕高速公路收费表态后,一些网民在表示遗憾的同时指出,黑龙江高速不应放弃“业界良心”,当左右摇摆的“墙头草”,应坚持将高速除夕免费这一惠民政策落实到位。

网民“飞翔”说,原本黑龙江拟实施除夕高速免费通行的举措,是一个明智的行动,是一项亲民爱民的举措,少收一些过路费,社会反响巨大,是一件德政工程。

质疑 免费与否到底谁说了算?

20余个省份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多将不能免费的理由归结为“要按照交通运输部统一部署执行”,但对公众期待表示“理解”,有的省份交通部门则明确表示“我们支持但不敢擅自做主”。

一些网民质疑,对于民意期待的“高速公路除夕免费”问题,地方究竟是真的没有自主决定权,还是拿“规定”作为不想免费的“挡箭牌”?

“免费也不违法。”中国消费者协会律师团团长邱宝昌说,“重大节日免费通行”“除夕不在春节假期范围”的规定不是“除夕不得免费通行”的法律依据。交通运输部对于免费时间范围的规定,只是强制要求在这一期间必须免费,而不是说在此之外就不得免费。地方政府有权出让高速公路经营权,延长收费期限,难道遇到免费问题就没有自主权了吗?

实际上,不在《重大节假日免收小型客车通行费实施方案》规定之列的节日也并非没有“高速免费通行”先例。2012年,中秋节和国庆节“黄金周”组成8天连休长假,原本并不在免费之列的“中秋节”同样被视同国庆节连休日实行免费。

本版稿件(除署名外)/据新华社电

15 Jan 09:00

书记真辛苦 吃饭也办公

by 胖子

近日,一张陕西蒲城县委书记看望该县人大代表的照片引起当地网友围观。照片显示,蒲城县委书记看望代表的地点疑似在装修豪华的宾馆包间里,进而遭网友质疑。南都记者查询到,照片最初是由蒲城县政府的官网发布的,目前已被删除,而当地官方至今未对质疑予以公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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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3日12时许,腾讯微博网友“金属”发微博说,陕西蒲城县委书记被爆在酒店餐桌办公。其提供的微博截图显示,至少有“龙”、“姜争民”等经认证的当地媒体人关注到了此事,并就此发过微博,尽管后来被删除。“姜争民”曾发图文微博说,“蒲城县委书记酒店豪包圆桌上看望人大代表,就差几道菜几瓶好酒”;“龙”在微博中说,“把地点选在酒店包间里不太合适吧,看望完了是否上菜上酒大吃大喝不得而知,这和中央强调例行节约政策不相符啊!”

另一位媒体人谈春平后来注意到了“姜争民”等人的微博,并汇总成“媒体人质疑”转发,不过也被删除。谈春平对南都记者称,在他微博发出后即收到自称为蒲城县委宣传部刘超然的电话,要求他删除微博。他还表示,当时刘向他解释说,因为开人代会地方紧张,就利用了蒲城宾馆豪华包间没人吃饭时临时开的会议,不存在大吃大喝现象。据蒲城人民政府官网信息,刘超然为蒲城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记者就谈春平的说法昨天多次联系刘进行求证,但未得到回复。

另据南都记者查证,最早发布蒲城县委书记在包间圆桌与代表座谈的其实是蒲城人民政府官网。网络快照显示,1月8日,该网发了一则题为《县委书记陈振江深入各代表团看望人大代表》的消息,有两张陈振江分别在苏坊代表团讨论点、永丰代表团讨论点看望各位代表的配图,显示当时都是在宾馆包厢内。

消息称,“1月8日,第十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开幕式刚一结束,县委书记陈振江亲切看望正在参加讨论的人大代表们”,在永丰代表团讨论点的座谈照片中,除了围桌而坐其他8人外,旁边还坐了几排参会者。消息同样未对座谈的地点做任何说明。

“书记真辛苦,吃饭也办公。”照片在微博上引来部分网民吐槽。网友“草根互助_35642”评论说:“现场办公的另外一种表现,呵呵!”“无识无始无时”则说:“办公室都省了,好样的!”遭到网友质疑,蒲城人民政府网随后悄然删掉8日那篇消息中同时发布的三张照片,但至今未对网民质疑给出公开回应。

来源:南方都市报

09 Jan 03:33

2013年:新闻自由离中国更遥远

by 墙外仙

何清涟

2013年,北京打压媒体双管齐下:一是“靖内”,抓捕、惩罚、规训,甚至对记者采用污名化方式摧毁媒体业信誉,意在加强对本国媒体业者的思想控制;二是“攘外”,以拒绝续发签证的方式,让外媒加强自律以换来在中国立足的机会。以下五方面充分展现了媒体受到强力控制的基本脉络。

一、“证词事件”与《南方周末》声誉之殒

《南方周末》之殒,是声誉之殒,非报纸实体之殒。这殒落并非源自《南方周末》在2013年初那场抗争中表现欠佳,也不是因为2014年的新年献词成为嗫嚅式自述,而是缘于南方报业集团向警方提供了一份对声援者郭飞雄等人的不利证词,这份证词被视为对声援者的出卖。

2013年1月《南方周末》部分编辑记者因新年献词被修改而引发的抗议,实际上是对中共新闻监管体制的不满的一次爆发。因此,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声援南周,有部分人士聚集于《南方周末》办公大楼前表示声援。尽管《南方周末》的编辑记者们刻意淡化新闻自由的诉求,但随着事件演化为公共事件,参与声援的人士纷纷提出新闻自由的诉求。此事导致一些支持者如郭飞雄等被捕。

当时在外界大力声援之时,《南方周末》显示了退缩之意。对于这一点,外界因为理解中国政治环境的严酷并未深加责备。但12月下旬“证词事件”曝光,使《南方周末》的社会声望一落千丈。郭飞雄的代理律师张雪忠透露,在阅卷时发现,为了配合警方对郭飞雄、刘远东、孙德胜等人的指控,11月18日,南方报业传媒集团以集团法人名义出具了一份盖有公章的《关于2013年1月6日至9日,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大门口人群聚集事件的情况说明》,称“声援者的聚集对集团正常的工作秩序产生了较大影响”。

“证词事件”给《南方周末》这份“自由主义报纸”蒙上了厚重的阴影。各种指责备至,一些南周人虽然希望说明这是“老板”所为,与记者编辑们无关,但无法消除社会不满。

二、对市场化媒体采用“污点寻租”的方式予以打击

2013年10月,广州《新快报》记者陈永洲因为卷入湖南中联与三一两家企业恶性竞争事件而采写的“有偿新闻”,让中国的市场化媒体遭受了一轮声名浩劫,公众对此一片斥骂之声。媒体业名人胡舒立认为“陈永洲事件中暴露出的基于新闻报道权、记者监督权的权钱交易,……其实不啻于新闻界一次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自我戕害,受伤最深的是矢志公义、推动社会转型进步的新闻事业。”

中国媒体业一直被权力扼住咽喉,在权力与金钱的夹缝中艰难生存,媒体业早就被扭曲成一个利用报道权生存的利益集团,也许有可能存在“矢志公义、推动社会转型进步的”的极少数媒体人,少数媒体也可能偶然会做些“矢志公义”的报道,但绝不存在“矢志公义”的新闻事业。因此,这篇多少有点矫情的言论引起业内同仁不满,由此引出周海燕《“污点寻租”与国家对意见表达的分层治理》一文。到目前为止,这是对中国新闻业陷入有偿新闻泥沼的制度成因分析得最深刻的一篇文章。

周文指出,写有偿新闻,是新闻业从业人员普遍具有的“污点”,是制度设计时有意为之,目的是为政府整治新闻业提供理由,即“污点寻租”,“这种寻租不同于握有公权者以权力为筹码谋求权钱交易,或 ‘新闻寻租’中‘不给钱就发稿’的敲诈行动,而是通过手中掌握的丑闻形成某种类似权力的威慑力,对新闻活动形成干预和限制”,“此次治理行动,清晰地呈现出从下至上‘分层治理,各个击破’的策略特征,即寻找当事人的道德或法律污点,以减少舆论同情与支持,同时对其它发言人形成寒蝉效应”。

当年江泽民打击政治反对者采用“政治问题非政治化”策略,官方认为效果很好。对媒体从业者的“污点寻租”,其实就是对江氏策略的一种延伸与发挥。

三、尝试驯化外国媒体

2013年,中国政府将“驯化媒体”大计扩及到外国媒体。自9月份以来,彭博、路透、《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等多家外媒的中文或英文网站在中国大陆被封。彭博和《纽约时报》的几十位驻中国记者的年度签证延期申请被搁置。在2013年底,经历过一番“互动”后,彭博社所有记者与《纽约时报》部分记者的签证获解决。

《纽约时报》被惩罚的原因,是因为报道了温家宝家族的财富故事,彭博社亦曾发文曝光习近平姐姐家的数亿财富。

这一期间彭博社与中国官方的“互动”值得品味:彭博社新闻总编马特∙温克勒(Matt Winkler)10月末表示,发表敏感调查报告可能导致该社被驱赶出中国。他以国际媒体在纳粹德国实行自我审查得以留在德国继续进行新闻报道为例,说明彭博在中国实行自律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为实现这一策略,该社将部分涉足中国调查报道的记者停职,并叫停一篇涉及高层的中国富豪的报道。以下的时间表很有意思:中国当局11月末在同一天突然检查了彭博社设在北京和上海的两个记者站。此后不久,公安部前副部长李东生被捕,据称“中央在经过深入调查后查出彭博社有关习近平家族报道的关键线索,来自李东生所主管的610办公室”。

自由国家的媒体具有双重属性,一方面,它们是媒体,有追求真实、秉持社会良知的特性,这是《纽约时报》等媒体在中国努力突破各种限制做揭露性报道的动力所在;另一方面,它们是企业,企业有追求利润、市场化的一面。中共想利用后一特性“驯化”它们,利用卡住签证的方式限制他们进入中国市场。这种策略在短时期内会奏效,至于外媒究竟会被中共驯化到何种程度,外界可拭目以待。

四、当局对互联网采取的“净网”行动

对互联网的控制,2013年达到近年来最严厉的程度。自9月开始,中国政府只认真做一件事情,即强力管制言论。从查谣言、抓大V、直到“两高”释法,这轮“净化网络行动”的目的只有一个,即让国民闭嘴,并将批评中共政府(包括官员)视若畏途。

所谓“两高释法”,指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联合发布《关于办理利用信息网络事实诽谤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其中规定“同一诽谤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5000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500次以上的”,应当认定为诽谤行为“情节严重”,可构成诽谤罪被判刑。因触犯这条法律被抓的第一个人,是甘肃省张家川一位16岁的杨姓少年、中学生。

五、媒体从业人员的“洗脑”规范化

2013年中宣部最重大的“工作成果”,是将媒体从业人员的洗脑规范化,规定国内记者要想获得从业资格,必须通过两次“洗脑”培训,第一次是在学校,第二次是从业资格培训考试,取得合格证书才获发记者证。为配合此目的,中宣部做了两件大事:

1、推行由宣传部主导的共建高校新闻学院。复旦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暨南大学、武汉大学等均为中宣部的共建试点。这一模式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共建模式”之推广。早在2001年,上海市委宣传部就开始与复旦大学共建复旦新闻学院,前者在基础设施、师资力量、政策导向等方面给复旦大学新闻学院以各种支持。据说,中宣部已将相关通知发到相关省份和高校,共建协议文本也必须按照复旦模式,明确要求由省委宣传部派人出任相关高校新闻学院管理委员会主任或院长。

2、对现有媒体从业人员进行规训。从2013年4月起,率先在中央电视台开展“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活动”,柴静、芮成钢、王小丫等一大批“名嘴”都现身说法,谈了接受教育的体会。8月,中宣部下令,在全国官方媒体供职的所有记者和编辑,都必须在当月上课修习马克思主义至少两天,培训人数达30万人以上。

无论是“共建高校新闻学院”模式,还是思想培训,都是为了贯彻所谓“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三条主要“原则”:即“喉舌论”(媒体是党的“喉舌”)、“教育工具论”(报纸的工作“要教育人民认识真理”)、“舆论导向论”(让记者俯首贴耳、充当宣传工具)。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得出结论:2013年,中国新闻业离“新闻自由”这一目标不是近了,而是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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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Jan 03:16

奇闻录 | 中华朗诵之神

1月6日,一段“香港中学生朗诵”视频网络疯传,视频中的学生朗读古诗的表情成为一大亮点,十分搞笑。据悉,香港中学生朗诵,在诗的初段,他会装作四处看风景。诗末句“孤琴候萝径”讲述作者等候友人,所以要继续张望下去,演技超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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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不少网友纷纷留下神回复,称“全身是戏啊”,“语文老师是费玉清吗”,“我还以为他中间忘词了”,十分搞笑。也有网友笑完之后对他全情投入的劲头大加赞赏,并呼吁更多人能体会到古诗词朗诵的魅力。

据悉,这名香港中学生梁逸峰用瞪眼、张望、扯嗓等独特方式演绎古诗词孟浩然的《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至》和晏几道的《南乡子》,其百变表情笑翻网友,更有人大呼跪求表情表。

梁逸峰同学还对自己的朗诵技巧进行解读,在诗的初段,他会装作四处看风景,而诗末句“孤琴候萝径”讲述作者等候友人,所以他要继续张望下去。

以下为网友恶搞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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