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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Nov 04:08

如果你想追随梦想,就要心无他念

by 伯乐

【伯乐在线导读】:本文源自知乎上的一个问答贴《25岁,开始害怕自己到30岁还碌碌无为,却不知道如何前进?》,题主的补充:

现在的工作不温不火,重复工作,跟公司领导谈了谈,领导说,如果你内心安于这份工作,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需要你自己去学。 我想学,可是我明白自己不想干这一行,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从事什么行业,不知道学什么,有前进的动力,却没有前进的方向? 很多回答的人都觉得我就是在空想,其实我已经在尝试了,我已经买了书,报了个班,我现在在尝试发现自己感兴趣的行业,以前大一大二的时候自学过不少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下面是知乎网友 郁一 的回复,得到了 3000+ 赞。他翻译引用了 Oliver Emberton 写的一篇文章《如果你想追随梦想,就要心无他念》。伯乐在线已征得郁一的转载许可,并对其翻译做了部分优化。(注:如需转载,请自行征询译者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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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脑就像一个装满大黄蜂的救生球,其中有数百种不同的力量,让我们前往不同的方向。

人们绝不会专心于一件事,我们总是想去完成所有事情。我们想去锻炼的同时,又想去学西班牙语,又想出去吃披萨。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这些不受约束的欲望,总在把这个救生球推向它们想去的方向。但通常来说,那个球哪也去不了。它里面的这些欲望没起到什么作用,而关键却在于地形。

这是大多数人度过人生的方式,这些欲望在无休止地冲突,我们永远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结果就是我们没有能力去战胜面对的困难。

让我们来解决一下吧!

好点子的诅咒

想象一下,假如 20 年前,你是一个同时有开创 Google、Facebook、Amazon 企业想法的天才。你刚刚有了上个世纪三个最佳的商业点子,如果你开办了其中一家,你现在身价就是数十亿美元了。但如果你决定同时开创这三家企业,你绝对会毫无结果,默默无名。

有好点子(great idea)还不够,很多人都有好点子,问题在于太多点子在一起,就会相互抵消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群由聪明人组成的委员会被叫做傻瓜,领导力不是按人数来计算的。你想去越多的方向,你前行的距离就会越短。

人们怎么实现不可能呢

替你自己想一个疯狂雄心勃勃的目标吧。例如要写一本书,或者要登上火星。

如果你真的想实现这个目标,如果你的生活还有你关爱的人们的生活都取决于它,你会怎么去做呢?你能怎么做呢?你只能把其它的一切都放在一边,变成一个大黄蜂,朝一个方向努力,你会移动地非常非常快。

偏执狂只专注于一个目标,这大概是最终成功的策略吧。这是一个从每个成功人士身上都能发现的一个模式,无论爱迪生还是爱因斯坦。当你能连续地专注于一个目标时,你的成就就能取得它们理论上的极限。

大多数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潜能多少而失败,而是因为把他们的潜能都分散在太多的方向了。

如何去驯服这个蜂群呢?

你总是想实现更多的目标,但遗憾的的是,想去很多方向是让自己失败的最快方式,而专注于一个方向却是一个最快能确保你成功的方式。

所以尝试一下这个:

  1. 定大志。如果你的抱负都很小,那么很容易就能实现了,然而高远的志向反而会让你去坚持,因为你会把周围的小目标都忽略了。
  2. 在三个方面设立目标。为你生活的不同方面列三个清单,比如说“工作”’、”家“,”周末“。每份清单都设立一个目标,如果你想要添加更多目标,你必须知道目标越多,实现的可能性却越小。
  3. 学会推迟。任何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都最好放到后面去做。马克·扎克伯格很聪明地先去开创了Facebook,然后去学中文。你的目标也一样,只是你通常太过于专注太多目标。
  4. 小心你的虚妄之想。要注意你的这些想法,虽然看起来都是很美妙,有益的,但它们却都是致命的。记住,每增加一个目标,都会减缓你完成其其它目标的速度。

集齐你的大黄蜂。你可能不会同时创立下一个Google、发明治愈癌症的妙药、登陆火星。但你可能可以同时成为一个成功且健壮的CEO。成功和健康是可以互补的目标:一个更健康的人可以成为一个更优秀的领导。它们就像是两个大黄蜂,朝着同一个方向,加力向前推进。

那些成就一番伟业,用一生来改变世界的人绝不会分散他们的目标。他们都有大志,把大黄蜂都集齐在一起,奋力向前,拒绝生活中的其它机会。

如果你想要有力量追求你的梦想,那你必须拒绝其它目标。这并不容易,但至少你要知道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你想追随梦想,就要心无他念,首发于博客 - 伯乐在线

18 Nov 14:54

肯尼亚村民长跑捉住偷羊的猎豹

by WinterIsComing
BBC报导(中文),地球上陆地奔跑速度最快的动物在长跑上输给了肯尼亚人。猎豹最高时速能超过104公里。肯尼亚东北部一村落的4名村名在一天中最热的时段展开了追捕猎豹行动,一共追逐了6.4公里的距离,两只猎豹最后因为筋疲力竭而束手就擒,被活着交给了管理野生动物的政府机构。村民Nur Osman Hassan说,猎豹每天到他家叼走一只羊,他饲养的大部分羊都被猎豹杀死了,他因此决定组织一支队伍,在猎豹一天中最疲劳、通常在树荫下休息的时候展开追捕行动。
    


10 Nov 10:17

柯文哲《生死的智慧》

三天前,柯文哲医师在今年Ted Taipei的演讲《生死的智慧》,放上了Youtube

这段短短18分钟的演讲,异常精彩,发人深思。我忍不住把它整理出来,希望更多的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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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的智慧

演讲人:柯文哲

时间地点:2013年9月28日 / 台北

视频:Youtube / 优酷 / 土豆

[介绍]

柯文哲(1959-),外科医师,台湾大学医学院附设医院"创伤医学部"主任,台湾大学医学院教授,专长为外伤、急救、器官移植等。

[正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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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见过死人最多的台湾医生,很合适来谈生死的问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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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从叶克膜开始讲起。

有一个笑话,谁是台湾最有名的医生。一个民众跑到柳营奇美医院,说要找叶医师。急症处的人说,没有啊,我们这里没有姓叶的。民众说,有的,他叫叶克膜,当年邵晓玲就是被他救起来的。

叶克膜其实很简单,就是静脉血引流出来,经过一个血液泵(人工心脏),再经过一个氧合器(人工肺脏),送回身体。它用来暂时取代心肺功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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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叶克膜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一个主机当人工心脏,旁边是一个氧合器,把血液送回去。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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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克膜的确有非常成功的案例。这是一个周杰伦的舞群,有一天突发猛暴性心肌炎,心脏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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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的眼睛大大地看着荧幕,荧幕上的信号全是平的。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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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心肌病理切片,放大了100倍。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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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倍还不是看得很清楚,放大400倍就很明显了,一个个蓝点就是淋巴球。这是很厉害的猛暴性心肌炎,整个心脏都被淋巴球浸润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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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九天之后,她就进行了心脏和肾脏移植。不到一个月,又回去跳舞了。

医学文献上,CPR(心肺复苏术)时间最长、还能被救回来的,就是这个案例。她从国泰医院一路CPR到台大医院,要装叶克膜的时候,发现强心剂已经打了100支了,股动脉和股静脉已经缩得比铅笔还细了,管子放不进去,只好继续用CPR,到开刀房直接锯胸,从上面放叶克膜。

这个案例听起来很神奇,我每次都说这是现代医学的奇迹。一个人经历了4个小时的CPR,九天没有心脏功能,还能救回来。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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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另外一个案例,报纸写"全球首例,台湾奇迹,男无心脏活1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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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56岁的男子,因为蛀牙,细菌跑到血液里面,再跑到心脏,后来就化脓。在其他医院,打开心脏一看,发现有的地方烂掉了,就给他剪一剪,最后整个心脏都被剪掉了。

怎么办?只好转到台大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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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台大医院的时候,因为几乎没有心脏功能,就用了两台叶克膜。图片上有两台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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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案例是有心脏不会跳,这个更厉害,连心脏都没有了,剪掉了,心电图干脆就一条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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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电脑断层扫描,理论上,胸腔里应该有一颗心脏,可是现在没有心脏,只看到一些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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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天以后,我们给这个病人做心脏移植。

这是心脏外科教授王水深给我看的。他说,锯胸以后,没有看到心脏,只看到一些塑胶管子,接到外面的叶克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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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病人做了心脏移植,最后还是很清醒地回家了。这是新加坡《海峡日报》的报道《Sixteen Days Without A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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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案例。一个26岁的原住民,酒醉以后去游泳,被水呛到,得了严重的肺炎,叶克膜用了11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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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他得了很严重的肺炎(又称急性呼吸窘迫征),整个肺都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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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117天叶克膜。这个图可以看得很清楚,差不多长达一个月,他的肺通气量不到100cc。不过,最后还是慢慢恢复了。

上面这些案例,使用叶克膜以后,可以撑到9天、16天、甚至100多天,然后再进行心脏移植、心肺移植,或者自己好起来。这实在是太神奇了。所以,在媒体的炒作下,叶克膜在台湾变得这么有名,确实有一些很成功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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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媒体通常只报道成功的案例,不报道失败的案例。作为一个医生,看到成功的案例当然很高兴,但是也不能不看到失败的案例。

这是一个出生一个半月、先天性心脏病的婴儿,心脏手术以后,没有办法脱离心肺机,所以就装了叶克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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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到三天,他的脚就黑掉了。这时候,医生就面临一个选择。你是要把他的双脚剁掉,继续再救,还是算了,不再努力了?这是很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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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面的案例,你都很困难做决定。那么这一个案例,就更难了。

这是一个七岁的男孩,得了肺炎双球菌败血症,引起呼吸窘迫,后来装了叶克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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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了以后,出现并发症,四肢都黑掉了。他眼镜大大地看着你,意识清楚,会讨水喝。可是作为一个医生,你面临选择。如果要救他,就要把四肢剁掉,如果不救,就要把机器关掉。

你想想看,在生死之间,病人头脑清楚,我怎么跟他讲:"小弟弟,如果你要活下去,我们要剁掉你的四肢。或者算了,你不要再活了。"你如何跟一个7岁的男孩,讲这种生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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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当一个重症医学专家的心路历程。

三十几岁,我就当上了主任,觉得医学很厉害,什么都可以解决。可是到了40岁以后,常常有装了叶克膜还是失败的案例,家属问我:"为什么别人救得回来,我们的亲人救不回来?"我也不晓得怎么回答。为什么病人的四肢会黑掉?我要是知道,就可以避免了,就是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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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到了50岁以后,我终于想通一个道理。医生是人不是神,我们只能尽力,仅此而已。

不管医学如何发达,还是有其极限。以现在的科技,没有心、肺、肾,还可以存活,但是难道就这样装着机器过一辈子吗?

大自然有春夏秋冬,园丁能不能改变这种规律?当然没有办法,园丁只能让花在春夏秋冬里面开得好看一点。一个医生有办法改变生老病死吗?很困难。医生只是让人在生老病死之间活得好看一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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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只是生命花园的园丁,他到底如何面对草木的枯荣,面对死亡呢?

从科学上讲,一切物理化学反应,都应该趋向最低能量、最大乱度,也就是越来越混乱。人的存在是违反这种趋向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任何有组织的团体都是不稳定的,必须破坏环境,才能使得总的趋向是最低能量、最大乱度。有一天,我再不能破坏环境,就只好破坏我自己,这就叫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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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在巡房的时候,突然大彻大悟。人生的结局只有两种:插管和不插管,但都是死。

你问我,什么是死亡?我的回答是,怎样才算活着?你问我,什么是人生,我的回答是,追求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人一定会死,所以死亡不是人生的目的,人生就是一个过程,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去追寻一个问题,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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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常常讲"一坨大便"的启示。

有一次,我的老师退休了,我就请老师和学长吃饭。我们三个人到喜来登饭店二楼的法国餐厅,结果吃了26000元,平均每人9000元!我看到帐单的时候,脸都绿了,怎么这么贵!我没有去过这种地方,都是乱点的,也不晓得点了什么菜要26000元。第二天早上,我上厕所,一直在看我的大便,这个花了我9000元才制造出来的东西,看来看去,跟我平时去台大医院地下室吃70元一顿的自助餐,看不出差别。我在厕所里面,突然悟到,人生的荣华富贵不过就是一坨大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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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最重要的思想是儒家学说,可是《论语》说"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总之就是不想谈论死亡。如果你一直追问,它就说"舍生取义"、"朝闻道夕可死矣"。儒家对生死问题采取一种逃避的态度,就是不想讨论。

这种做法积极的一面,当然是让人们重视活着的时候,可是终究没有回答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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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个人看法是"置于死地而后生",我们唯有面对死亡,才能看清人生到底是什么。人终究会死,人生只是一个追求人生意义的过程。

人生应该像a的n次方。如果a大于1,a的n次方就无限大;如果a小于1,a的n次方很快就趋近于零。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对社会的付出多于索取,就代表a大于1,每个人都如此,社会就会越来越好,如果每个人对社会都是索取大于付出,就代表a小于1,社会很快就会崩溃。

我用下面这句话,作为今天的结束语:"最困难的不是面对各种挫折打击,而是面对各种挫折打击,却不失去对人世的热情。"

谢谢各位。

(完)

文档信息

10 Nov 03:16

热带气旋的那些名字是怎么起的

by localhost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过一次作业是回家问父母自己的名字是怎么起的。第二天,每个人轮流讲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大家名字的出处五花八门,有的和出生时的季节天气有关,有的和父母的名字有关,有的来自于小说诗词,有的来自族谱字辈。总的来说大家的名字都是精挑细选的,没有谁的名字是随机生成的,几乎每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小故事。在艰难地挤出了如上这个开头后,终于可以故作自然地引出今天的话题:每一年都有一些台风伴随着他们各自的名字进入人们的视线,比如今年的天兔、菲特、丹娜丝。这些名字是怎么起的呢?

事实上不只是台风,飓风、未达到台风级别的热带风暴等等都会被取名作为代号,不同区域的起名规则也有所不同。台风、飓风、热带风暴都是不同强度的热带气旋在不同地区的称呼。最弱的一般称为热带低气压,稍强的称为热带风暴,最强的热带气旋在西北太平洋被称为台风,在大西洋则被称作飓风(因为我对各种数值没什么概念,所以只是笼统地用最弱、稍强和最强代替了,具体数据可以看这张表)。既然如此,干脆放在一起来研究一下:热带气旋的名字是怎么起的,有哪些历史,又有什么故事呢?

// 有预感我这个外行光靠 Wikipedia 扫盲一定会出错,请指正!

西北太平洋及南海:成员供稿循环命名

简单来说,在西北太平洋,台风和热带风暴的名字是从由台风委员会的十四个成员国家和地区供稿的一百四十个名字组成的名单中依次选取的(呃这么长一句也能叫简单来说吗)。一旦这些名字全部用完,便回到第一个循环使用。

1. 历史

起初,热带气旋是没有名字的,需要提及的时候,大多用编号来了事。为了便于传播,各个地区开始自己给热带气旋起名字。就像给孩子起名字一样,每个家庭的想法都不同,起名字的依据也不同。热带气旋的名字,各国气象部门有各国的起法,因此会出现一个热带气旋有两个名字这种让人搞不清的情况,于是就需要一个统一的命名规则来解决这个问题。

1941 年,美国小说家 George Stewart 的小说《Storm》火遍“大江南北”,讲的是一个名叫 Maria 的风暴十二天的生命历程。小说里有一个气象学家,每次都会用女孩的名字来命名风暴,Maria 就是他起的名字。当时给西北太平洋的热带气旋命名并发出预警的是联合台风警报中心(JTWC),有人说是受小说的影响,JTWC 的工作人员纷纷用自己妻子的名字命名即将到来的热带风暴和台风。到了 1945 年,用女性名字命名热带气旋成为一个惯例,JTWC 开始拟定一个全部由女性名字组成的列表,根据列表给热带气旋命名。

1998 年,另一个台风组织,世界气象组织的台风委员会提出反对意见,认为 JTWC 起的名字有些不妥,毕竟受西北太平洋热带气旋影响的国家和地区大部分都属于亚洲国家,JTWC 起出的台风名字似乎太过“英语化”,感觉就像给亚洲的小孩子起名叫约翰、珍妮一样缺乏地方特色,于是台风委员会将给热带气旋命名的工作移交给成员之一日本的气象厅(Japan Meteorological Agency)。

2000 年,给热带气旋命名的替代方案出台了:由中国、香港、澳门、韩国、朝鲜、日本等十四个成员国和地区贡献候选名字,这些名字不必是人名,可以是任何意思。经过讨论最终每个国家贡献十组,按照成员的字母顺序一组一组地排列,得到一个由一百四十个名字组成的列表,依次命名(看到一百四十就不由自主地想到 twitter 是什么毛病),这个方案一直沿用至今。

14 个成员,每个成员提供 10 个名字,依次命名,用完后循环

2. 候选名单的变动、台风除名

这一百四十个名字敲定之后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一年台风委员会的会议上都会讨论并决定对这个列表作出哪些修改。

不要以为起名字是一个简单的工作,除了寓意要好,还有很多其他的条件要满足。台风委员会规定,各国提供的名字不能超过九个字母、要容易发音、不能在各成员语言文化里有不好的意思、不能是商业机构的名字。在商讨新名字的时候,所有成员都有一票否决权。其他的都好说,就是各成员语言文化不能有不好的意思这一条有点麻烦。比如美国提名的 Kodo(库都),原本已经排上了列表,但这个名字还没用就在 2002 年被“解雇”了。由于美国代表的是太平洋上曾受美国托管的若干群岛,名字多从群岛语言而来,Kodo 取的就是其中马绍尔群岛语言的 kōdọ,意思是云。可是这个词在台风委员会成员之一密克罗尼西亚似乎是个不雅的词,因此被提出替换,美国只好又贡献一个 Aere(艾利,在马绍尔语中是风暴的意思)代替。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香港选送的名字上。香港最开始提供的名字包括“欣欣”和“婷婷”,在使用过一次之后,香港认为这两个名字缺乏地方特色,主动提出要更换名字,并公开征集了替代方案。香港向台风委员会递交的名字是“太极”和“木棉”,备选方案有“白海豚”、“狮子山”、“鸳鸯”和“炉峰”。不料递交的“太极”遭到日本反对,“木棉”被泰国反对,最终采纳了“白海豚(Dolphin)”和“狮子山(Lionrock)”。

上面所说的情况还是少数,更常规的导致名单发生变更的情况还是台风的“除名”。当一场台风给一个地区带来极大的破坏影响时,台风的名字已经被大众牢记,如果今后再重复使用就会造成混淆,于是这个名字就会从列表中退役,或者说“除名”,提出这个名字的成员会用一个新的名字替补它。2005 年的超级台风“龙王”因造成了重大损失而被除名,因为“龙王”是由中国提供的,中国就需要重新提供一个名字替补。当时中国气象局举办了一次“我给台风起名字”的活动向大家公开征集名字,从征集来的六千多个名字中,经过海选、五十进二十等多轮筛选,选定“哪吒”、“海葵”、“水仙”、“麒麟”、“梧桐”提交,但呼声最高的“哪吒”没能通过审查,最终“海葵”替掉了“龙王”。有兴趣的话可以在这里查看历年退役的台风名字列表,还找到一个日本递交候补方案的文档,不禁感叹官方文件就是这样,如此隆重的开头搭配如此简洁的正文。

大西洋:字母表名单循环

大西洋目前采用的热带气旋命名规则是依次从六个既定的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人名列表中取一个命名,每年启用一个新的列表,六个列表使用完后循环。因为这篇文章详细讲述了大西洋热带气旋命名始末,看罢感觉像小说一样剧情紧凑起伏不断,居然看得我欲罢不能,决定整理一下,在这里多说(不止)一点儿。

共六个字母序名单,每年启用一个名单,不够时用希腊字母补充

1947 年美国气象局和军方合作,首次给热带气旋命名,给当年第四号飓风起了个名字 George,但因为在当时这不能算是正式的名字,所以并没有公布于众。直到 1950 年,美国气象局才开始系统地给热带风暴和飓风命名,方式是按照字母顺序,取拼写字母表(Spelling Alphabet)中对应字母的代码。比如轮到 A,就起名 Able,B 是 Baker,C 是 Charlie。这套字母表是二战时期英美加部队使用的(参见 Joint Army/Navy Phonetic Alphabet)。

但是才过了两年,另一个字母表流行开来,也就是我们熟知的 Alpha Bravo Charlie 版本字母表。为了避免混淆,气象部门放弃了用字母表来命名台风的规则,参考了当时西太平洋所流行的用女性名字命名台风的方式,结合原本字母表,拟了一份字母表顺序的名单,以 Alice 开头,Wallis 结尾,共 23 个名字。这就是当前大西洋命名热带气旋规则的雏形。

这种命名方式似乎得到了大众的认可,所以之后的几年沿用了这一套命名法,只不过用 Gilda 代替了 Gail。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 Gail 和 gale(大风)一词太过相近,而后者又频繁出现在各种气象警报中,易造成混淆。到了 1954 年,有呼声渐起,反对用女性名字命名如此具破坏力的风暴,但是过了没多久就停息下来,并没有对命名规则造成影响。

由于 1954 年的 Carol、Hazel 已经非常知名,次年再沿用同样的列表很有可能会造成混淆,因此 1955 年,气象部门决定重新拟一份字母表名单。谁知 1955 年 1 月 2 日,新名单还没拟好,一个计划外的飓风便席卷而来,杀大家个措手不及,一时没能想出新名字,只得按照旧名单,起名为 Alice(后来因为 Alice 的形成实际上是从 1954 年 12 月底开始的,Alice 被算作是 1954 年的飓风)。此后,赶在常规大西洋飓风季前,他们拟出了一份新名单,因为 A 已经是 Alice 了,所以新名单以 Brenda 开始,以 Zelda 结尾。此后的每一年,都会重新拟订一份含有二十六个名字的字母表名单,除了极个别的有重复外,几乎都是新名字。

同样地,不要以为拟定新名单是一个简单的工作。的确,随便填出二十六个字母开头的英文名看上去不难,但年复一年地写出不一样的名字,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是 1955 年开始,他们似乎感觉还不够有挑战,又加了新的限制:名字必须是两个音节,且不得超过六个字母。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可用的候选名字,特别是一些本身词汇就很匮乏的字母,比如 X。导致后来出现了一些特别罕见的名字,如 Xmay,Xrae,Xcel。

这样坚持到 1960 年,气象部门终于决定放弃这种一次性的名单,采用更环保的方法:像原先一样,循环利用这些名字,只不过不是一年一轮,而是四年一轮。每一年都从下一个列表的 A 开始命名,前一年没用完的名字下一年不会继续使用,用完四个列表再回到第一个列表,如此循环。名单仍然按照字母表顺序,但弃用了字母 Q、U、X、Y 和 Z。虽然这些名字还是尽量符合两个音节、不超过六个字母的限制,但并没有执行得那么严格,很多名字,特别是 F 开头的,没能遵循但也出现在名单中。一旦一个名字用在了破坏性飓风上,这个名字就会退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同样字母开头的名字,比如 Dora 替换 Donna,Carol 替换 Carla 等等。

除了将破坏性飓风的名字除名,还要考虑不能和其他地区,如西北太平洋的台风重名。因此,虽然看似重复利用了名单,但名单经常因为重名遭到临时更改,一度极为混乱,时常出现飓风的实际命名和预设命名不符的情况。细节部分就不细说了,这里有爱好者整理的完整版。

此后的命名规则没有再脱离过这个路线:1972 年弃用 1960 版的名单,重新拟了九个名单,却在 1979 年再次废除,重新拟定了六个名单循环。这一年,原先一直负责命名热带气旋的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决定放权,将命名热带气旋的工作交给世界气象组织。新的名单除了增加了男性的名字,还加入了西班牙语和法语名字来反映大西洋海域的其他文化和语言。如果某一年名单内的名字不够用,则启用备选名单,备选名单就是简单的希腊字母表。

热带气旋起名鼻祖

很多讲台风命名的资料中,都提到了一个“澳大利亚的天气预报员”,说他是最早给台风起名字的人。查了查这个人的资料,发现他并不是澳大利亚人,而且绝不能只用“天气预报员”来描述他。再占些篇幅说说这个人的经历,以及和他扯得上关系的更为知名的一些人。

这个人叫 Clement Lindley Wragge,经历极其丰富。1852 年生于英国,自幼父母双亡,年轻时便随叔叔周游欧洲,21 岁可以自由支配继承的遗产后,又独自去了埃及、巴勒斯坦、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回到英国后决定不跟随家族职业路线做律师,动身去了澳大利亚,找亲戚谋求了一份勘测工作,并娶了那位亲戚的老婆的妹妹,这种细节也一定要写出来还要指出来还不写到括号里要假装是正文才是我的风格。

携夫人回到英国后,为了攒气象方面的经验,Wragge 自己建了两个气象站。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他在气象方面的成就逐渐得到认可,苏格兰气象学会同意并选他主持本尼维斯山气象台的建立。随后的两年里,Wragge 坚持每天登到山顶观测气象,这个贡献让他获得了气象学会的金章奖励。本尼维斯山气象台于 1883 年正式建成,之后运行了二十年便因资金匮乏关闭,这二十年间贡献了大英最全面的山顶气象数据。1894 年,有个临时工在 Wragge 一手建立的气象台做了几周的观察员,期间观察到光环现象,离开后便不断尝试重现该现象,并基于这些研究发明了云室,为早期基本粒子的研究奠定了基础。这位临时工就是 1927 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Charles Wilson,Wragge 的辛勤劳动也算是为他的成就做了那么一点点铺垫(喂这个关系也太牵强了吧)。

本尼维斯山顶气象站遗址 via

按说 Wragge 是建立气象台的第一功臣,但在气象台正式成立后,他却没能担任气象台负责人。于是他决定离开英国,前往澳大利亚,定居在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在澳大利亚,他的气象事业才真正辉煌起来,成就包括创立了澳大利亚皇家气象学会、建立多处气象站、发行澳大利亚气象指南等。不过他在澳大利亚期间最著名的业绩还是要数为热带气旋起名。

起初他只是用希腊字母作为代号,后来他开始在这件事上发挥。Wragge 觉得为这些热带气旋起名字有利于唤起人们的关注,而且简短的名字在发电报时也更为简便。有的时候 Wragge 会给风暴起个好听的女孩名,甚至鼓励当地新生儿的父母不要再用什么 Susan、Jane、Anne,改用他为热带气旋挑选的 Eline、Luita 之类。有的时候他会掺杂个人感情在里面,一次公开演讲中 Wragge 直言不讳地说,给人们带来有益降水的热带低气压,他用了支持气象部门的官员名字来命名,至于那些看着会给人们带来好处实际却无所作为的气旋,他就用那些恨不得把气象站全关掉的政客的名字。这样他就可以借机解恨地说讨厌的某某某来了,某某某在太平洋上无所事事地闲逛,某某某的罪状会永远留在气象历史上之类。

Wragge 在天气预报方面获得了公众的认可,1902 年的报纸上刊登了一篇专门写气象部门的几个工作人员描述 Wragge 的小文章,写得有点意思。文中 Wragge 的同事爆料说,Wragge 虽然正确预测了不少风暴,但很多时候他也是错的。比如一次他预测会有场风暴伴随大雨到来,结果风暴来是来了,但没下雨。过了一段时间才又来了一场下雨的风暴,于是 Wragge 赖皮地说,啊这才是我说的那个风暴嘛。尽管 Wragge 并不总是很靠谱,大家还是承认,正是他给热带气旋命名的作法让气象走向大众,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如果去英国,登到本尼维斯山顶,还可以看到 Wragge 所建气象台的遗迹。而在澳大利亚,也有一个地方是留有 Wragge 的痕迹的,在澳大利亚昆士兰州的 Charleville,有两座朝天大炮一样的东西,这是 Wragge 尝试人工降雨的试验设备,叫 Stiger Vortex。据说 Wragge 去意大利访问的时候,发现当地葡萄园用 Stiger Vortex 向天空开火来退散冰雹,由此得到灵感,回澳大利亚后,在 Charleville 建造了六座 Stiger Vortex。他认为向空中的云开火可以造出气旋,从而让雨水落下,解决旱情。试验当天,Wragge 并不在场,人们按照他的指示进行了一次试验,向天空连发十响,很快有几滴雨水落下,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场小雨。虽然效果不明显,但足够振奋人心。于是下午又进行了一次试验,结果不仅没能带来降水,其中两个 Stiger Vortex 还发生了爆炸。后来 Wragge 在采访中气愤地指责人们不听他的指示,超过了他反复强调的最大火药量导致爆炸,而且应该每分钟发射两次、持续十分钟进行,实际却只发射了十次,致使试验结果不理想。

Charleville 的 Stiger Vortex 遗址 via

不管怎么说,试验失败了,也只能怪罪到 Wragge 头上。再加上 Wragge 在个各方面并没有得到政府应有的支持,新联邦气象局也不重视他的领导才能,一气之下他又离开了澳大利亚,热带气旋的命名工作也随着他的离开停滞了。就像当初在英国不顺搬来澳大利亚一样,在澳大利亚不痛快 Wragge 又搬去新西兰定居。在那里他除了操起老本行又建立了气象站以外,还到各地演讲,据说几年时间演讲超过两千场。Wragge 看中了奥克兰 Little Shoal Bay 海边,在那里建了自己的家,以及研究所和博物馆,还种了一大片热带植物,把家门口弄成了一个热带花园。

写到这又到了“啊这两个人居然有交集”的时间了。Wragge 精心布置的家里来过一位非常著名的客人:福尔摩斯之父柯南道尔。柯南道尔曾到新西兰拜访过 Wragge 和他探讨问题,并把这段经历写进了他较晚时期的书《The Wanderings of a Spiritualist》中(Spiritualis 应该是唯灵论者,柯南道尔晚年痴迷于 Spiritualism)。因为来之前就有人告诫柯南道尔,Wragge 是个头脑很快又博学的人,以至于聊天的时候会经常跑题,再加上自己时间非常有限,柯南道尔不得不打断正准备跑题讲自己在本尼维斯气象台经历的 Wragge,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If the Maoris came, originally, from Hawaii, what prevailing winds would their canoes meet in the 2,000 miles which they crossed to reach New Zealand?”

全篇对话和始末可以看书的第八章,柯南道尔听得过于认真而忘记阐述自己的观点。随后柯南道尔见到了 Wragge 的“夫人”,称赞她是他见过的最亲切的人之一。但事实上,很多资料中都指出,这位和 Wragge 住在海滨热带花园的“夫人”,并非 Wragge 的原配夫人,而是一个印度女子,这里有一张她远距离的照片。

Wragge 就这样在新西兰度过了晚年,靠演讲、游人参观等费用谋生,还说服了政府在路边种植棕榈树,最终却只完成了他家附近棕榈树的种植,便带着他满脑袋未实现的想法去世。

走火入魔般地写了这么多关于这位如今已不出名也没人关心的老爷爷的故事,竟然越写越激动。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这里写到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好了,终于到结尾了。本来还留有一节写 Spelling Alphabet 的,一看已经太长了,而且相关性也不是很大,以后再单写一篇吧。虽然介绍热带气旋命名的文章很多,可写成我这样啰嗦又跑题的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了。